这时候,还真是耐人寻味。
“我也只在我们这屋里问问,不过想给娘子分忧。”翠绮冲花罗做了个鬼脸,“娘子都没骂我,偏就你短长。”
“秋棠,你起来吧。”姜采青点头微叹,心说你既然把丫环留在外头把门,还觉得你出去筹算说实话呢,如许找个不明不白的来由,我真就把你送到那甚么莲花庵去?万一再出个甚么事情,于己于人都不好的。见棠姨娘游移半晌,慢吞吞站起家来,姜采青瞥了一眼她交叠身前的广大衣袖,俄然开口问道:“几个月了?”
“恰是……”棠姨娘惭愧地低垂着头,话既然说出了口,干脆就不掖瞒了,“奴婢本来在裴家做丫环,裴、时两家夙来交好,是以认得时家大爷的,他对奴婢也曾有关照。一年前奴婢去山长进香,偶遇时家大爷,他竟还认得奴婢,话旧起来,他说一向记得奴婢的,说喜好奴婢,两人一时意乱情迷,就……厥后奴婢每回上山进香,便都和大爷约见,再厥后……官人过世,奴婢竟发明本身有了身孕……”
“秋棠,你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礼法规矩不必旁人教你。”姜采青神采冷了下来,说道,“听你这意义,莫不是孩子生下来今后,还要张家帮你养大不成?我倒不怕旁的,怕的是张家官人地下不安宁,死不瞑目啊。”
看来这秋棠也不傻,张家官人死了,时家大爷倒是个好下家。可当时大爷既然能在祖母孝期里,跟棠姨娘勾搭成奸,想必也不是甚么长情的情种,如果不留下这孩子,只怕回身就该忘了她吧。当真是好笑可悲又不幸。
姜采青不由也冷静半晌,她总算听明白了,棠姨娘这话莫不是说,没了张家这后盾,她单独一人吃饱饭都难,还如何保存养娃?这可便好笑了,难不成让她顶着张家姨娘的名分,享着张家的银子吃穿,让她找个处所躲起来生下肚里偷情来的私生子?
“他本来是叫奴婢用药堕掉的……”棠姨娘低头说道,“奴婢一开端舍不得,拖到现在月份也大了,私底下找了郎中去问,说奴婢这身子弱,再用那等打胎的虎狼之药,只怕一尸两命的……再说,奴婢不敢瞒娘子,奴婢也晓得的,时家并非浅显人家,大爷现在又正在追求进太病院供职,奴婢如许的身份,想进时家的门只怕难于上彼苍,奴婢现在留着这孩子,总另有一分牵绊念想,好歹熬到他返来,能念及孩子,给奴婢一个名分……”
“娘子……奴婢……四个多月了!”棠姨娘低头呐呐说完,便又无声抽泣起来。
“大爷得了这动静,也说过必然给奴婢一个名分的。只是一年前时家老祖母过世,时家现在还在孝期……这事情若闹出去,对大爷必然也不好的,他说只好出了孝期再从长计议,叫奴婢且等一等。出正月后他奉父命,已经去了都城,说要追求进太病院的差事……那以后,奴婢也不得他的动静了。”
“这……”棠姨娘神采游移,冷静半晌,才低声说道:“不是奴婢不肯,只是奴婢一个无所长的弱女子,又怀着身孕,赡养本身都难,这世道能去那里落脚糊口?”
姜采青不由感喟一声,缓缓说道:“你这模样,我更加狐疑本身苛待你了。我自问没有菩萨心肠,却也不是甚么恶人,便是茜纱,我也还为她考量呢,现在她和二壮两个脱了奴籍,今后男耕女织,可不是好好的日子。你若当真非得去那莲花庵,总得给我个说得出去的来由吧。”
这一问,棠姨娘竟止住抽泣,冷静地低头不语,清丽娇美的脸上一时有些愣怔入迷,半晌才缓缓说道:“奴婢每月都上山去进香,那人……不是奴婢不肯说,他现在山高水远,音信全无,反正也是没用。总之奴婢该死,奴婢不守妇道,做下了这等事情,奴婢本该一死了之,只舍不得腹中这块肉,是以便想悄悄地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