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采青内心烦乱一团,干脆回到床上,半靠在枕上躺着。柳妈妈领着一个十三四岁、梳着垂鬟的丫环出去。
“七婶婆,你说话可真是入耳!”棠姨娘瞟一眼那老妇,本着脸说道,“你如何随便就出去了?这后院可丢过好几次东西了,现在家里人多手杂的,你也不怕招来甚么怀疑。”
前头还办着丧事呢,不时有来宾吊孝的伐鼓声传来,姨娘们虽不能说面带忧色,却也少了些哀戚,新姨娘有身是多大的事情啊,这孩子毕竟是张家的独一血脉,张官人有了亲生子嗣,张家就还是张家,姨娘们也终究有了盼头。
“花罗倒也行,那就叫她来吧。”周姨娘点点头。
“是的是的,她就是每日里昏昏沉沉地睡着,病得不想睁眼。”柳妈妈抢着在一旁插嘴,“实在是官人和大娘子故去,过分悲伤了,前几日还哭得晕了畴昔。劳烦时郎中给开个方剂吧。”
“哦哦,要的要的,记得记得。”
周姨娘正在沉吟,中间绫姨娘谨慎说道:“花罗是大娘子跟前服侍惯了的,一贯细心,周姨娘,你说叫她过来能不能行?”
亏她那一双尖尖的小脚,竟连哭带喊跑得那样快。姜采青愣愣看翠绮跑远,满脑筋混乱一团,老半天悄悄骂了一句:我靠!
时郎中两根白净苗条的手指悄悄搭在罗帕上,悄悄凝神,半晌后收回击指,开口问道:“但是嗜睡困乏、浑身乏力?可另有其他症状?”
没多会子,翠绮便领着郎中出去。姜采青本来觉得该是个捻着髯毛的老头儿,等出去时,才看到那郎中年龄不大,跟裴氏兄弟的年纪差未几,穿了件青玉色交领直缀,左边胳膊上扎着一条白孝布巾,背面还跟了个拎药箱的小厮,那小厮头上戴着白布孝帽子。
但是这是当代,压根就没有西医呀。姜采青内心嘀咕着,悄悄抱怨柳妈妈多事,她不过就是想躲开前头的丧事,躲几天安逸罢了,身材肥胖些倒是真的,可哪来的病呀!但是柳妈妈得了前头的叮咛,却从速催着她起家拾掇。柳妈妈拿雕花木梳给她清算了头发,扶她去外屋小桌子中间坐了,等着郎中来。
“周姨娘,你说她肚里如果个儿子,天然凡事都好,可如果个女儿,那……”出门以后,菊姨娘瞧着走得远了,就悄声问周姨娘。她这句话,真算是把大家内心想的问出来了。
“不到两个月,算来该是在濮州时候就有的了。阿弥陀佛,老天有眼,那玄灵道人公然神通,他说必必要一个八字全阳、五行旺火、一双天足的女子,公然新姨娘就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