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六接过花罗敬上的茶盏，非常随便地笑道：“谁跟你说我闭关苦读了？我长这么大，三四岁便被逼着读书，向来就没真喜好过哪些经史子集、圣贤文章，我即便要闭关，也该去好生练练新学的刀法。对了，说到刀，明天倒是带了个玩意儿给你……”
裴六才到姜采青屋里坐了一会子，外头翠绮便来禀，说三爷来了，刚去跟夫人请过安，叫福莲来寻六爷。
因着裴六流露的隐蔽事，姜采青便在魏妈妈告别时，故意多多赠送了她一笔银子。魏妈妈这些年在裴府得脸，私房也不算少的，临走张氏又赏了一笔银子，加上姜采青送的，回到故乡，安设好她和福月的糊口应当充足了。
“裴二爷和那宋氏……”姜采青话说一半，真不知用甚么描述词了，看看面前的裴六，想起那裴二和宋氏毕竟是他兄嫂，劈面骂了也不好听。
“说你此人陈腐起来当真无趣。”裴六朗声一笑，“就说不能背后道人短，刚说你一句，你就来了。”
提起裴三，张氏神采便少了些笑意，缓缓说道：“迟儿，你但是痛恨了你三哥？你们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可不要弄得恼了。那件事……”
“三爷安好。”姜采青微微福身一礼，便也不睬会裴三讶异的眸光，自顾自回了屋里，壮小子还在奶娘那儿抱着呢，她老是不太放心，还是要去看一看。
姜采青看看裴六没有躲避的意义，便点点头，叫魏妈妈并两个奶娘去邻屋喂奶。魏妈妈和奶娘一走，茵陈和翠绮拿着尿布，捧着擦洗用的热水、布巾，便也跟了出去。
姜采青莫名想起一句话，记得是红楼梦里那柳湘莲说的，宁国府里就只要门前那两个石狮子洁净，现在听到这件陈年秘事，当真觉着内心一阵发寒。
裴三略一踌躇，瞥了姜采青的屋门一眼，却叫裴六一把拉上就走。
“我也是偶尔从母亲那边听到的。”裴六说道，“当年福月的母亲是府中后园的丫环，那还是在二哥结婚前，不知怎的二人便做了轻易之事，二哥彼时已定下了宋家的婚事，竟不敢担负，悄悄将她配给了府中一个小厮，也就是魏妈妈的近房侄子，移花接木，掩人耳目，实则二人还是不明净的。厥后宋氏进门，发觉这事，便用心在那丫环出产时设想弄死了她，连带害的福月这孩子有些痴傻，母亲心中不忍，才叫魏妈妈养在跟前的。”
“但是再一想，倒是我摆脱了，我倒该谢她。她整日满口功名利禄，整日催我读书仕进，只认定我不务正业，我与她反恰是分歧适的，即便结婚了也是不幸怨偶，如此一来，我倒轻松安闲些，至于三哥要如何待她，便是他们的事了，她本身要的，总得她本身承担。”
“当真？”姜采青一惊，忙诘问道：“不说是魏妈妈侄子的孩子么？”
“那不是另有三哥呢吗。”裴六笑道。
姜采青心说，只愿福月这辈子安然康泰，再不要回到这处所来了。
“只是克日都没见你，有些念你。书院粗陋，别院又叫姜氏住了，你且先搬回家来吧，其他的事，三哥渐渐跟你细说。”
“返来做甚么？可贵父亲这一回没管我，书院可比府中平静安闲。”裴六笑道，“书院离这也不远，我经常返来看望母亲就是了。”
见裴三负手而立，微微蹇眉如有所思的模样，裴六也未几起推断他，便笑道：“三哥这般急着找我，但是有甚么事情？”
“魏妈妈一起走好。”姜采青将魏妈妈送到大门的影壁，翠绮和花罗更是特地给魏妈妈和福月筹办了一大包路上的吃食，目送魏妈妈领着福月，一步一转头分开了裴府。
“你就贫吧。”张氏笑道，“你是母亲肚子里养的，母亲可不但问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