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六抬开端来,定定谛视着她,那眸光却非常安然,像是不觉着哪儿不对似的。
“你当真要我在这里说?”吴景生嗤声笑道,“我这当舅爷的,还未曾见过这个外甥呢,也不知他长的像谁,非要在这里说,总不太好。”
“真想不到,当年干巴巴的乡间丫头,现在竟出落得这般花朵儿似的,如许的美人儿,孤寂守寡,只怕还未曾尝过男人的滋味儿吧?倒不如爷疼疼你,免得白白华侈了你这般娇美的可儿儿。”
这木质小楼不太隔音,听着吴景生对姜采青咄咄相逼、淫邪暴虐,那里还忍得住满心杀机?裴六心不足悸地说道:“幸亏我没走,若不然……”
“裴家既然已经倒了,当年的事情,也该讨个说法了。”吴景生恨恨说道,“他裴家李代桃僵,叫你诈孕,不知那里弄个野种来作假,占了我姐姐万贯产业,现在也该他恶报到了。”
“我刚才从你房里分开,在楼后听得长兴大声禀报说濮州来人,狐疑有事,有些不放心你,便没有走,干脆原路返来呆在你房里。”
吴景生一起咄咄逼人,这会子却有些讶异姜采青的态度,按说这女子不该哭啼哀告才对吗?
姜采青拾掇了一下,换了见客的衣裳,带着花罗和茵陈去了前头铺子。一进店堂,便看到吴景生正坐在那儿喝茶,身边站着个大哥家仆。姜采青稳步走畴昔,福身见礼,便分宾主坐了说话。
“晓得了。”
“在这里说?”吴景生眼皮低垂,渐渐说道,“要说我这返来,事关张家小官人的。”
姜采青点点头,讽刺地一笑:“吴舅爷既然没去官府告密,这会子找上门来,天然是有前提跟我谈了?”
五万两?姜采青这下子当真吃惊了,须知这年初真金白银硬实,一两银子拿到街上就能买一石白米,普通的地步也才十两银子一亩,张家号称良田千亩,实际千亩要多,可细心算来也不到两万两银子,加上两间铺子,还是这几年姜采青运营有方挣了钱的,也不过再折合几万两银子。
等两个丫环一走,吴景生看着姜采青,嗤笑一声道:“我传闻,裴家现在倒了?那裴家家主,都关进大狱了,附逆的大罪,怕没活路了吧。”
吴景生看了她一眼,放下茶盏说道:“我既然特地来此,天然有要事。先去了张家大宅的,才传闻你们在这儿,我也只好一起找来了。”
姜采青目睹吴景生鄙陋起来,冷冷地瞪着吴景生,心中缓慢地思虑对策。这事情她不想轰动张家下人,在这个关隘上更不想横生枝节,凭她本身的话――姜采青握紧袖中的弯月短刀,面色冷凝,端坐没动。
“来人可说是谁?”
“只说有要事来见娘子,现在就在前头铺子等着。”长兴低声说道,“小的刚才看他,有些落魄的模样,这天都黑了还找上门来,青娘子心中稀有。”
“是吴家舅爷,只带了一个家仆骑马来的。”
她尽力回想起张家佳耦的丧礼上见过的吴景生,记得他不到四十岁年纪,沉默少言,便再没有别的印象了。
裴六径直进了里屋,将她放在床上,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轻声说道:“你先坐一会子,我出去看看。”
“他死了?”
“你怎的又返来了?”
裴六摁住她脑袋的手渐渐放开,向下,顺着她的身形滑到后背,顿了顿,像是终究决定放开似的,却还是拥着她说道:“你还是不要看了,去你屋里等一会子,我措置好了,你再过来。”
光荣,后怕,高傲,本能的心疼和珍惜。
姜采青心中也没底,这吴景生清楚咄咄逼人的模样,但好歹这铺子是她的地盘,四周不缺她的人,反正也不怕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