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采青点点头,烦躁不安的表情稍稍和缓一些,还是骑上那匹拉车的黑马,交代两个保护随后将花罗和茵陈送来,本身跟着王兆纵马往沂州府衙去。
姜采青用力拍着裴六的脸,惶恐地叫着,她拍了几下,伸手扯掉裴六身上盖着的披风,他穿戴一身玄色短装,烛光下看不清赤色,可那衣服上都是黏黏的潮湿,一块一块的清楚是血迹……
“嗯。”裴三低低应了一声,缓声说道,“我和六弟都安然出险,父亲地府下也能放心了。”
姜采青跨进门,一眼便看到裴六抬头躺在两张拼起的广大书案上,闭着双眼,身上盖着一件玉色的、沾着血迹的披风。
这会子工夫,裴三负手从门外出去,悄悄地看着这一幕,眸光深沉。
全部沂州城都在动乱不安当中。
大房的人固然群龙无首,实在蠢了些,却也不满是茹素的,一拨人先攻占了大狱,另一拨人则留在大狱外头策应,才没有全数落入刘权的埋伏包抄。裴六埋没在城中的左不过几十号人,但是个顶个都是好技艺。
“青娘子。”时宗玉非常繁忙的模样,拱手一揖,一边往她身后张望,一边忙的问道:“青娘子安然就好。茵陈呢?”
“六爷,六爷!”
“还未曾见过。”王兆点头道,“率人占据西城门的是六爷的长随朱骁,他说现在城中局势根基已经节制,叫部属来接娘子到沂州府衙,裴府已经被烧得差未几了,眼下我们的人多数聚在那边。”
“青儿,别吵!”
“受伤?”裴六一怔,抬了抬左臂,随口说道:“有两处皮肉小伤,不消管的。”
恰好裴家两房,劫狱的和狱中脱逃出来的,加上裴六带着的,戋戋几百人,硬是将他三万人层层扼守的沂州城闹了个天翻地覆。裴家老爷为了儿子安闲赴死,暴怒悲忿的裴六于乱军当中,死死盯住刘权一起追杀,就是这个被刘权忽视的裴六,不但靠着几百人跟他鏖战大半日,终究一箭射死了刘权,号称三万的兵马没了主将,顿时乱做没头苍蝇,一部分死的、降的,一部分从北城门仓促逃出城去。
城内的混乱一向持续到傍晚,姜采青从早比及晚,也不晓得外头环境如何,煎熬中时候迟缓畴昔,夜间城内仿佛垂垂安静下来。
虽说敌众我寡,刘权握着几万兵马,但是城中处所狭小受限,一下子发挥不开,裴家的人熟知地形,两边厮杀起来,刘权一下子却也没占到甚么便宜。等困在狱中的人冒死冲出来,两边都杀红了眼,便乱作一团了。
“眼下不是难过的时候。”裴六沉声说道,“现在城中不成久留,你既已来到,我们今晚就趁夜从西门撤出城去。”
“你……你没死啊?”姜采青松了一口气,心中一松,立即便有一种虚脱的感受,扶着桌案,忙诘问裴六:“是那里受伤了?”
那些人攻占大狱以后,才发明裴家两房的两位老爷事前已经被人用精钢铁链紧舒展在囚室中,就连关押的囚室也都是特别锻造的精钢赤铁,坚不成摧,清楚就是两个劫不走的钓饵。劫狱的人不肯认命,一面放出牢房中被押的裴家的人,一面刀劈斧砍用尽体例,想救出自家老爷,何如精钢赤铁没翻开,反倒迟延了时候,回过神来,大狱已经被刘权的兵马团团包抄了。
裴三被放出来以后,裴老爷只叮嘱他尽快脱身逃出去,找到裴六,兄弟二人同心合力脱出这困局,便安闲服下了早前藏在身上的毒.药,用本身的死,给两个儿子博一个脱逃的朝气。裴三悲忿当中,被几个脱出樊笼的家仆护着,跟着世人冲出大狱,裴六已经从官兵的包抄圈外头一起厮杀过来。
“彻夜出城?”姜采青问道,“三爷但是有下一步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