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里晓得他哪句真哪句假,只是这病看上去虽不假,却也太蹊跷了。前次他说病,成果倒是因为阿绪的事。
“举手之劳,呵呵……”我难堪地笑笑,“裴爱卿为国为民,鞠躬阿谁尽瘁……”
我愁闷了好久,才说:“苏御史……你搬点归去看吧……”
“这奏章上所言,是否失实?”我扬高了声音,尽力装出那么点威势。
“陛下……”他轻叹了一声,竟似看破了我心中所想,“你既进了这个门,守着那些虚礼又有何用?晓得你来的,不会信你我没有照面,不晓得你来的,更不会晓得,那么……你是做给谁看呢?”
确切,与裴铮水火不容的人是他,但在这个时候写如许一封奏章底子不能伤到裴铮,他不但写了,还在朝堂上辩驳……这到底是为甚么?
“苏御史……”我眉眼纠结地把折子递给他,“你看看……”
苏昀必定地点头。“莫非觉得陛下这两人是小角色?”
对哦!另有闲事!
他真是病得不轻,昔日可不会这么跟我说话。
“还要水吗?”我见他一杯喝完,便又问了句。他轻点了下头,我提起水壶又倒了一杯,他微仰起下颚,喉结因吞咽而高低滑动。
苏党和裴党不是死仇家吗?我还记得不久前两人在殿上针锋相对,如何这一转眼,苏昀竟然帮裴铮提及话来了!
我摸着下巴心想,打单别人,本来我也挺在行的!
苏昀闻言抬眼凝睇我,眼中笑意浅浅:“陛下感觉微臣方才是在为裴相说话?”
我倒了杯水,又难堪了。那床前本立着面屏风,以是我不消与他面劈面,但若要递水给他,不免要打个照面。
“陛下,活力,伤身呐……”迩来小门路把这句话说了好多遍了。
唉……
小门路眨了眨眼,领悟地说:“陛下说的是,兹事体大,还是亲身去的好。”
幸亏裴笙还用心同我说他害的是相思病,让我没得胡思乱想了一把。
“人多,眼杂。”苏昀缓缓说道,“只能同陛下一人说。”
我闭上眼睛,沉默了好久,忽地感觉有些累。
他又玩甚么花腔?
我心一揪。“你如何了?真病了?”
“陛下……是东泽郡,西园郡。”
我面上一热,本身当时是有点打动了。“这……又关京兆尹何事?”
“带我去见他。”我走了两步,又提示他,“记取,不准让任何人晓得,不然摘了你的脑袋!”
京兆尹通风报信……
“陛下。”在一团乱麻里,苏昀的声音清清冷冷,如夜风吹开了蔽月浮云,洒下一片清辉。
小童答道:“老爷身子不适,已经睡下了。老爷说,今后他不是丞相了,不能称呼他大人。”
可他若真有罪,我也不能、不会包庇他。
“哦?”我挑了下眉,猎奇问道,“谁?”
他抬眼看我,温馨地喘气着,说:“用心甚么?”
我边翻开袋子边说:“裴爱卿啊,你说要去官辞不到位啊,兵权你还没交出来呢。虎符在那里?”
“用心……这么做,想让我心软,心疼?”我猜疑地看着他。
——西园郡太守状告东泽郡太守逾界屯兵,扰民清修,东泽郡太守表示未曾逾界,建议重新勘定两郡边界。西园郡太守紧追不放,似有内幕。
我欣喜说:“甚是甚是。”
“那……你明天病会好吗?”我弱弱问了句。
进门右边是小书房,左边是他的床。
附议……
“甚么?”我眼皮跳了一下,声音微微走调,“你找到证据了?”
群臣站直了身子齐声道:“苏御史言之有理,臣等附议……”
“那……那你说吧……”我讷讷道。
天气不早了,我换了身不显眼的衣服,带着小门路敲开了丞相府后门。那开门的小童看了我半天愣是没敢相认,最后倒是认出了小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