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时出售南部了?”
我想我很早之前曾说过一句话:裴铮,只忠于本身。
我抓紧了凤冠,只感觉那宝石反射着烛光竟是如此刺目而锥心,纯金的棱角刺入掌心,殷红的鲜血顺着金边滑落。
挑遴选拣,到最后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小门路抹着眼泪说:“我死之时,若能有三两小我为我堕泪,那也就值了。”
“苏昀,到了这个时候,再说这些又有何用?”我扫了一眼满室卷宗质料,晓得这些东西,足以将苏家连根拔起,不但苏家,统统和苏家有连累的,盘根错节的全部苏党。
我收下了苏昀供应的统统罪证,并提出了我的要求:“我要削藩。”
我不想姓刘,一点也不想。
我想笑,却毕竟只是泪湿了枕畔。
我很累了……
“你要女皇,我们要权力和财产。当初说好的是我们支撑你登上相位,权倾朝野,你暗中调停,闭塞圣听,为南部盐铁之利大开便利之门,待今后完整架空女皇,你独揽大权,江山美人在怀,便可允南部成为国中国。”刘绫深呼吸道,“现在,你向女皇出售我们南部,让我不得不放弃曹仁广这颗棋子,莫非是想违背我们最后的盟约了?”
活着的,能够操纵他们反卧底。
我扫了一眼,点头道:“也好。”
“你就走了?”我失声道。
“这些年来,朝廷里的事,你打理得还算不错,百官各司其职,各得其所,百姓安居乐业,虽有灾害,倒也救援及时。明德一朝的臣子,你外调的外调,贬谪的贬谪,现在只剩下国师一人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你这么做,也没有错。你父君说,你有本身的设法,如许很好,不管你想做甚么,只要不伤及百姓和社稷,我们都会共同。”
四爹说:“我也不懂。”三爹神采稍霁,四爹又说,“你就更不懂了。”
南怀王已四十岁余,看上去却仿佛仍在而立之年,气质甚是儒雅,涓滴不闻铜臭。这些年来他来帝都的次数屈指可数,我对他不算熟谙,也甚少听过他的大名,只晓得他在官方名声夙来不错,仗义疏财,门客三千,兼具贤名与侠名。
小门路大惊失容,呼道:“陛下,您的手流血了!快传太医!”
甚么都是面子,名声,皇家庄严……
四爹把我从他的魔掌之下挽救出来,“豆豆,裴铮不好吗?你为甚么感喟?”
当天夜里,南怀王一天的行迹就送到了我手中。
苏昀转过身面对我,直直跪下,双膝磕在地板上,一声闷响在密室里回荡。他弯下腰,朝我三拜,我握紧了拳头接受他三拜,踌躇着不知该不该扶起他,但踌躇间,三响已过。
母亲手上行动顿了一下,道:“实在我的意义是,你仍然想立他为凤君?”
“唉……”母亲捏了捏眉心说,“好久没有这么夙起了,当天子真是累,你几个爹说得是,我那么早就把担子推给你,到底是有些不敷刻薄。”
易道临游移了半晌,回道:“并无异动,只是国师府又传了一次太医,仿佛国师的病情又恶化了。”
我未曾逗留,直入内堂,正迎上苏昀自屋内出来,低垂着双眸,缓缓合上房门。每一个行动都纤细而迟缓,仿佛周遭的氛围也垂垂呆滞。
我拟了旨,追国师谥号“文忠”,名芳百世,为群臣表率。
母亲回寝宫安息,我召了易道临入内,案上摆着两份名单,一份是将被或者已被取消的裴苏两党核心人物,另一份,则是筹办多年取而代之的种子。
我垂下眼睑,抖了抖衣袖,看着上面精美的金丝纹路,笑着说:“我很对劲,无需再改了。”
母亲笑着说:“我看你这番神采不悦,觉得他惹怒了你,你心中不喜他,会窜改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