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抚我的发心,唇角微扬,低头笑道:“吾皇,万岁,千万岁……”
他推开房门,把我按在椅子上,回身帮我取来干爽的衣裳。
我想抽回击,却被他抓住不放,便也放弃了,随口道:“是甚么?”内心却想,怕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样的情话吧。
裴铮微微点头,意味深长笑道:“是,你不是在逃,是欲擒故纵。”
我握着他的手傲然道:从今今后,你便是你的人,我为君,你便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任何人不能欺你骂你……
“我一向都在。”
“你再喊,我今晚就不走了。”
“裴铮。”我轻声开口。
春夜里的雨,细细轻柔的看不见踪迹,偶有一丝落在眼睑上,沾上了睫毛,身上的衣垂垂地潮湿,凉意才缓缓透进了肌肤。
他手上一顿,随即松开了我的长发,他微凉的指尖自我耳后摩挲着向前,端住我的脸,声音轻若低喃:“豆豆……”
我沉默了半晌,又喊了一声:“裴铮。”
“笙儿,你睡了吗?”裴铮干咳两声,声音听上去不大天然。
苏昀侧过身,让我们先行,听我这么说,他对我浅笑道:“裴学士也是。”
他说:“你内心想着别人。”
“裴相好雅量,明知曹仁广虚情冒充,用心非善,还耐烦对付。”刘绫坐在椅子上,船面上清风缓缓,拂动她颊边的一缕青丝,浅笑间暴露酒涡浅浅,明艳无双。
我与他擦身而过,他顿了顿,跟在我们前面徐行。
“啊?”我回过神来,把目光从苏昀身上收回,对上裴铮扣问的眼神,忙笑着回道,“还好。”
裴铮……
“裴铮……”
提步欲走,却感受雨意忽止,抬头便瞥见展开的一纸天青。衣袂悄悄相擦而过,苏昀自我身后走来,轻声道:“下雨了,谨慎着凉。”
裴铮点头应允:“我与她总归是保持一个安然间隔。不如你也同苏昀保持一个间隔?”
他悄悄贴着我的唇瓣摩挲,说:“你忘不掉,我帮你。”
“陛下,南怀王绝非善类,陛下千万谨慎。”苏昀的声音轻过雨丝,我乃至觉得是本身误听,转过甚看他,他望着火线,好似之前没有讲过这一番话。
不知是梦是真,我模糊也回了一声:“嗯……”
我目不斜视,嘴唇微动,道:“满足吧,你们当臣子的,好歹有寡人给你们带薪放假,寡人当天子的,又有谁来体恤一下?”
我双手环胸面对他,笑眯眯道:“这张船票好生金贵,要丞相大人卖笑卖艺来赔,下一步但是卖身?”
裴铮识相改口:“好,是我跟在你身边。”
面上感遭到微微的湿意,觉得是本身流了眼泪,却本来是天上飘起了细雨。
裴铮所言也不无事理,但我心中始终感觉不舒畅。“你还是离她远一些吧。”
他眼角一弯,俯下身来勾住我的腰,双臂自我腋下穿过,我也只好抬起手臂回抱住他,他力量甚大,我被他抱着,足尖几近要离了空中。他埋首在我发间一嗅,轻叹道:“如此才是温香软玉抱满怀。”
这一夜睡得极是安稳苦涩,梳洗罢,我推开窗户,见窗台上一枝绿叶横斜,露水在翠绿的叶心转动,煞是明丽敬爱,仿佛这一夜春雨过后,夏天便真正来了。
他说他一向都在,我仿佛现在才认识到。六岁,八岁,十岁,十八岁……只看获得面前的苏昀,看不到背后的裴铮,觉得统统的伴随均属理所当然。
草草用过早膳,曹仁广便着人大张旗鼓地送我们回宝船,陪着笑容对裴铮苏昀道“圣上面前还劳两位大人多多美言几句”,那两人听到这话,不约而同地朝我瞥了一眼,我摸摸鼻子,嘲笑一声,回身上了宝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