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易道临分开后,五爹才将目光转回我面上,担忧道:“你是在担忧裴铮吗?”
“两个时候了。”
前几日朝中诸事皆有裴铮经手,他为相多年,办事天然妥当,是以不过量时便散了朝,我让易道临暗里到宣室见我。
苏昀去官,寡人复朝,解药被换,以刘绫的多疑定会心生防备。但现在既有体味药,她再防备又如何?
“保卫说,没有见过凤君。”
“这不好说……不过我明天陪着他配药,认得是哪几味药。”我晓得五爹固执于医毒二道,便引着他去太病院。
七月流火,玄月授衣。
五爹悄悄点头道:“我先前给他把过脉,他中毒极深,这七虫七草用的定是罕见的至毒之物,毒发之时,周身如被万虫啮咬,痛入骨髓。幸亏裴铮意志坚固非常人,受七虫七草之毒仍然能对峙到拜完堂,当时见他脚步踏实,我还当他是被锁了内力,厥后才知他应是勉强用内力压抑住了毒性,但长此下去经脉必废,就算活着,也只是个活死人。”
我仍然踌躇着。
“我大陈以孝治天下,国师为苏昀嫡亲之人,国师过世,苏昀哀思于心。按大陈法规,苏昀理应停官守孝三年。寡人爱其大才,又怜其孝心,不得不忍痛放其离京,以学士身份游历神州。”
幼时与他同窗,知他最爱那些与他看上去格格不入的桀骜狂诗。
我抓紧了被单,面前闪现出裴铮似笑非笑的俊美容颜,心口又是一阵悸痛,仿佛听到他反问我:“分歧适他,莫非就合适你我……”
太病院那间房间仍然保存着昨夜我拜别前的模样。五爹在案前拈起药粉放在鼻下辨认,闭目冥思,口中喃喃念着各种毒药的称呼。
他说他想有个家,想要一个属于我们两小我的家。
“你何必安抚我……”我放下茶杯,垂下眼睑道,“我不过是个庸碌有为的君主,连一个刘绫都能将我们玩弄于鼓掌当中。”
我的心跳忽地乱了几拍。
我悄悄点了点头。
我声音微哑,说:“这是天然。”
而刘绫,她能躲到那里去呢?
小门路伏在地上,抬高了头说:“陛下是为苏大人好。”
他与裴铮分歧,裴铮出身布衣,却仿佛天生属于政坛,能够在朝堂上如鱼得水,八面威风。而苏昀出身世家,却有着太多牵绊,他有要庇护的家属,我有要肃除的权势,他若留在帝都,终有一日我会对苏家清盘,到那日相互又该如何面对?现在,是各退了一步,他自崩溃了权势,我放了他自在。
我紧紧抓着他的袖子,不知何时哭到睡着,醒来之时,已身在寝宫,小门路拨了帘子出去讲:“陛下,苏大人已经分开了。”
南边……
“以我的记性,如何能够记错呢?”五爹摇了点头,迷惑道,“苏昀有体味药,那裴铮呢?”
“小门路……”我无认识地拨着流苏,说,“寡人对他,是不是太狠心了……”
但是那一日……明显……
我忽地想起一事,攥紧了拳头颤声问道:“五爹……若他没有及时服下压抑毒性的解药,又会如何?”
我一边着人去寻裴铮,另一边叮咛小门路道:“苏昀分开帝都,族中之事虽已交代,但仍会生风波。你帮寡人多照看着些。”
“这……”小门路支支吾吾了两声,说,“凤君送陛下返来后,小门路就没见过他了。”
五爹点头凝重道:“如此当快些,这类香花长在绝壁边上,甚少有人取用,当年我也只是汇集各种香花时才偶尔采了一株返来。不过也不是甚么十年长一株的稀缺之物,只是药性特别,所需泥土也特别,只要那边才有发展罢了。”
这就是他给我最后的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