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澜心中一紧,本能地想到了除夕夜红螺听到的那番话,因而不假思考地喝道:“大过年的时节,姐姐是如何说话的?甚么不好了,有甚么事不能心安静气地说?你别忘了,东昌侯夫人和两位蜜斯正在我们家做客!”
“三蜜斯如何出来了?”
呆站了半晌,玉芍终究恍然回神,点点头就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而绿萼则是忙着去倒水取药。待到她把那一丸药取来,陈澜赶紧为朱氏送水服下以后,又悄悄为朱氏抚着前胸后背,好轻易等这位老祖母回过气来,她细细打量着那张衰老的脸,倒是看不出半点端倪。
听到里头的笑闹,陈澜心中大怒,用力吸了一口气方才平复下来,再找陈汐时,却发明人已经不见了。东次间里头这会儿传出来几个男孩子的声音,正厅隔仗的屏风背面仿佛没甚么动静,她心想此时冒然退走总归不成,而男女授受不亲,去东次间里头更是不当,不如到背面那些长辈面前去凑凑热烈,指不定能刺探到甚么动静。正想着,隔仗左边的珠帘一动,倒是朱氏身边的一等大丫头绿萼出来了。见是陈澜,她便赶紧上了前。
东昌侯夫人和马夫人伶仃去紫宁居说话了?陈澜斜睨了一眼西次间那门帘,想起方才里头陈冰和东昌侯府那两位令媛的说话,顿时暴露了一丝笑容,旋即惊奇地说道:“老太太方才歇过了?如何也反面我们说一声,我们也好温馨一些。”
“好了好了,你们少说两句,让人闻声还觉得我欺负自家mm。不过,话说返来,她还真是不自量力,悠哥哥是东昌侯世子,她也敢往面前凑?”
陈家既是传承了上百年的顶尖侯门,从主到仆,都晓得这锦衣卫登门是如何回事。侍从太祖天子打下这江山的功臣们昔日封了世袭罔替的三十六家,厥后陆连续续又因军功或是外戚封了些勋贵,世袭的却极少,即便如此,传播到现在的,也不超越二十之数。那些倾颓的昔日世家有的是因谋反,有的是因站错了队,有的是因为打了败仗,有的是因为受了连累……总而言之,锦衣卫都要上门拿人了,这几近就意味着不测之祸!
过年了,各处衙门封印,来家里走动的人也多,因此陈澜不得不不时候刻筹办着有人来唤她去见客,竟是感觉比平时更疲累些。要不是内心惦记取除夕夜听到的事,她几近就想直接借口伤势复发头疼之类的借口在房里躲着,现在却只能强打精力对付一拨拨的来客。幸亏客人中间也不都是那些绵里藏针的诰命,偶尔也有些没那么多心计的小孩子。
一时候,玉芍和绿萼就目睹朱氏神采大变,随即按着胸口,竟是有些喘不过气来。见玉芍大惊失容就要嚷嚷,陈澜赶紧一把扶住了朱氏,低声喝道:“别出声,你是嫌眼下景象还不敷乱的吗?从速去倒一杯热水,再把老太太常用的药拿来,另有,去紫宁居给二夫人带句话,别说究竟如何回事,只说老太太请二夫人和东昌侯夫人过来发言。如果等锦衣卫来了,东昌侯夫人和两位蜜斯还在这儿,指不定更费事!”
“好,三丫头你做得很好,我没白疼了你!”朱氏扶着暖榻的扶手坐直了身子,悄悄拍了拍陈澜的手,随即长长叹了一口气,面上暴露了一贯的沉着沉着,“绿萼,再过一会,你就去东次间和西次间里头把几位少爷蜜斯都请来,另有东昌侯家那两位蜜斯。”
“冰姐姐,她比你这个端庄的阳宁侯令媛还傲气些呢!”
玉芍也是乍闻惊讯失了方寸,此时被陈澜这么一说,她顿时觉悟过来。绿萼也品出了滋味来,忙上前把人拉上前来,亦是低声数落道:“三蜜斯说得不错,西次间里另有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