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脚下步子更加沉重,映在夹道两边高墙上的影子更加拉长了。比及了二门口,目睹骡车已经在那儿等了,她却没有立即上前,而是扭头看了看送出来的陈澜,俄然用力抓住了她的手:“澜儿,我实在是没工夫,老太太就拜托给你了。”
在好一会儿的迷惑不解以后,她定下神来,终究晓得朱氏的心结在于那边。
陈澜眉头一挑,随即笑道:“郑妈妈这么说,我可就松口气了。我毕竟年青,很多事情都一定做得全面。只你之前也实在辛苦了,照顾老太太是一桩,本身也多多保重才是。”
郑妈妈闻言仓猝伸谢,又有些不天然地一笑,就跟着陈澜就进了屋子。才一进门,韩国公夫人此次送来的两个一等大丫头,方才改了名叫做鹤翎和墨湘的双双上前施礼,陈澜点头点了点头,正要开口,东次间里绿萼刚好出来,忙笑道:“三蜜斯返来了,老太太方才说,昨早晨睡得不太安稳,今晚早些睡,想听您拣几首好诗词念诵念诵。”
春季的天气比夏季里暗得迟些,只过了早晨戌正,京师内城的大部分处所便堕入了一片黑灯瞎火当中,只要那些五城兵马司顺天府和巡城御史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销魂之地,亦或是大富大贵的权宦人家,方才还是灯火透明。
俄然,冷不丁的一个寒噤让她一下子惊觉了过来,可再看着陈澜的时候,她不由生出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悔怨和怅惘。那孩子本来是她养在膝下,预备当作亲生的秉承爵位,可谁能想到,就是阿谁女人的三言两语,好端端的孩子就垂垂变了,和她离心离德,以后更是变本加厉地放纵,直到连朝廷赐给宗子的勋卫都革了,到最后更是郁郁而终!如果那会儿她不是那么等闲地心灰意冷而罢休,而是多花些耐烦,这阳宁侯爵位毫不至于落在老三身上!
这天早晨,韩国公夫人用过晚餐从蓼香院正房出来,见外头已经等着四个手提灯笼的婆子,外头夹道上的明瓦灯也已经全都点亮了,只风却一阵阵大了起来,她便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忍不住又转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