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澜对于这祖孙俩极不感冒,因此进了正屋,她对苏婉儿讲解了一句,就抢先进了隔仗背面,对正中暖榻上坐着的朱氏轻声言语人来了,随即就被拉着在暖榻中间坐了。不消一会儿,背面的丫头们就簇拥着祖孙俩出去了。
那小厮本来还要推搪,中间的小丫头已经是塞了一个银角子上来。他掂了掂分量,这才满脸堆笑地应下了,反身一溜烟地朝里头跑去。苏婉儿则是又回了车上,整整裙子坐好以后,她就低声对一旁的老妇人说:“祖母,侯府二老爷明天赋方才夺爵,我们为甚么这时候来?”
不但是陈澜背后的红螺,就是其他几个丫头也不由皱了皱眉。只既是老太太叮咛要欢迎,世人也不好多说甚么,一个丫头上前搀扶了陈氏的左边胳膊,一行人簇拥着往正房而去。
“我们府里这两天正有事呢,老太太恐怕没工夫见外客,就是我替你出来回了,主子们也必然没心机见的。”
“祖母,这是侯府三蜜斯。”
这天上午,一辆骡车便晃闲逛悠地从脂粉胡同拐到了阳宁街上。拉车的骡子倒还结实,毛色倒是不太好,车厢也不是漆的本质清漆,而是用的栗壳色,外头罩了一层厚厚的蓝布车围子。骡车穿过了东边的节义坊,在侯府正门前停了下来。
陈氏本年七十有四,已经是满头银丝,脸上皱纹密布,身上穿戴一件松花色的长袄,露在外头的手上戴着一双碧玉镯子,却因为身量过于干瘪,神采过于呆板,显不出那种大户人家老太太的富态慈爱来。她十六岁嫁入苏家,打理了几十年家务,从外到内无事不管,早已养成了到处指手画脚的风俗。此时现在,她面色呆板地打量着苏婉儿的妆容,一把伸手拔下了那支长长的双股金钗,这才说道:“人家才遭了事,别太富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