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重若轻的五个字一落下,桂花和芙蓉便再也忍不住了,双双跪在了地上,连头也不敢抬。明天早晨被关在蓼香院外,任凭如何要求也没人放她们出来,明天早上又在那冰冷的青石地上跪了一个多时候,乃至差点就挨了一顿板子赶出去,她们原就已经是惊弓之鸟。以是,因三蜜斯讨情而得以跟着出来,却被撂在了背面马车上,还得接受其他丫头的冷嘲热讽,一起上都未曾放下心合过眼,比起那最糟的结局实在是算不得甚么。
“还不说实话?”
就连见惯了都城那些勋贵园子的朱氏,瞧着这风景也有些迷惑,但这已经算是庄园最深处了,张庄头一个男人天然不便跟出去,四周的几张熟面孔她模糊记得是府里那几户故乡将家里的,因此也懒得再问,扶着绿萼的手就抢先进了门。跟在背面的陈澜拉着陈衍一同出来,顺着那高墙往南走了一箭之地,这才瞥见了绝顶。
“老太太!瞧在奴婢服侍了您六年的份上,您信赖奴婢一回,奴婢真的甚么都没说!”
本来,坐北朝南的是一座穿堂,只那穿堂竟鲜明是两层,两角还别出机杼地造出了两座小阁来。过了穿堂,方才是正堂,匾额却还空着,虽是三间五架,瞧着却比平常民宅的屋子更轩敞高大,两个尚在总角的小丫头便在门前打着厚厚的帘子。一进门,一股暖意便劈面而来,将世人方才下车后走路这一程的寒气摈除得干清干净,再见四周安排家具俱是非常高雅,饶是朱氏夙来最抉剔的人,此行已做好了姑息的筹办,也忍不住道了一声好字。
两人对视一眼,倒是身材娇小的芙蓉先开口。她用力碰了两下头,这才低声说:“老太太,昨早晨奴婢和桂花确切是去了翠柳居,可却不是为了别的……奴婢和桂花是姨表姊妹,我们的娘舅暮年因为侯府放家人,已经脱了籍,他又是心气大的,很少回侯府问安,以是和我们府里干系淡了。他年前分歧招惹了一桩案子,被下在了顺天府大牢里,仇家使了计,他三天两端就被拖出来一顿板子,厥后实在熬不住了,方才求了奴婢家里头。因老太太最讨厌家人忘本,奴婢和桂花不敢求老太太,以是……”
“谢天谢地!”
陈衍则是还沉浸在方才陈澜的那番话里。他对姐姐本来就爱护,此时越想越感觉此次出来是一举数得,便悄悄捏紧了小拳头,直到芸儿连唤了他几声,他方才回过神。
“也罢,既是来疗养的,这事情我就不管了,你措置吧!”
“以是就去求了翠柳居?”朱氏勃然大怒,厉声喝道,“跟了我这么多年,便连这点端方都没有,为了个不在府里不相干的娘舅,竟敢背主!”
几句话分拨了以后,檀香和露水自是跟着陈衍先去了西配房清算,而红螺芸儿苏木胡椒也都退了下去,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本来蓼香院的那几个丫头。朱氏只淡淡一点头,玉芍就给二三等的丫头都分拨了洒扫清算之类的差事,又亲身去管着,而绿萼则是还是侍立在左边。朱氏瞟了一眼满脸惧色的桂花和芙蓉,拉着陈澜坐下,这才冷哼了一声。
朱氏早在陈澜前一次讨情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可方才闻声芙蓉桂花的辩白,她便按捺不住火气。不管如何说,此次避到通州都是她前所未有的屈辱,又那里能容忍身边大丫头的叛变?更何况,陈瑛的杀手锏还仿佛不时候刻在耳边回荡,若不是刘太医警告说不能动气,她恨不得直接打杀了这两个无足轻重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