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茹娜换了一身正服,收敛了玩心,保持着公主应有的矜持。她悄悄进了王帐里,她的父汗布日固德正端坐宝座之上,还稀有名身着汉服的官员分坐两旁。世人一见她出去便停了说话,一时候温馨极了,帐里的炉火烧得畅旺,她直觉面上滚烫,一颗心噗十足乱跳,她只得强作安静,垂下眼屈膝作礼:“父汗金安。”
她更不自主地翻出与王世子多年互通的函件,足足有一个大木箱子,固然函件如此多,却没有一封言及后代私交,并且每一封的函件都经她父汗检视,一字一句皆是她向他请教汉文,他又逐字逐句的解释,又有谈及汉族民风风俗等趣事,以及应风景而作的诗文。即使如此,他的赅博已令她佩服,因而她便在这一封一封的鸿雁来往中,将一颗芳心暗许。她捡了比来的一封函件,里头一句“有匪君子,如切子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脑中便闪现出那汉使所说的“王世子剑眉星目、面若紫玉、文墨极佳”,她醉心想着,到底她将来的夫君是否与这诗里所述的男人一样的风韵。
广宽的草原,碧空万里,连氛围都盈满了鲜花和青草的气味。“哒哒--哒哒--”两骑骏马飞奔而过,一红一白,强有力的马蹄蹬翻长草上的露水,晶莹的水珠沾到马仆人的身上,那是两位如花似玉的女人。跑在前头的是白马,露水沾在那女人嫩白的脸颊上,在阳光下莹然生光,更显得她活力兴旺,颜如舜华。她用力一吸,新奇的氛围浸满她的心肺,顿时令她神清气爽,她畅快的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突破了凌晨的安好,仿佛唤醒了这一片草地盎然的朝气。
阿茹娜娇嗔一句:“其木格你别混闹了,快还给我。”其木格兴趣正浓,持续讽刺阿茹娜,阿茹娜被她说得没有体例,头一扭,嘴一撅,佯装活力:“好罢,随你爱如何贫嘴,我是管不住了,大不了我便出离这里,随那男人跑到中原去,你再也见我不着,如答应是称了你的心?”
其木格双眸俄然黯了半分,过了半晌,她俄然眼眸一灿,展笑道:“其木格不肯意与姐姐分开,不若我去求父汗,把我俩嫁到一处,如许便可与姐姐悠长作伴。归正姐姐大可放心,我不爱好中原男人的文弱体孱,不会与姐姐抢姐夫的,只愿能常伴姐姐摆布。”
一旁的其木格格格笑道:“噢,恭喜姐姐,不必多想,都已经猜到,定是你那位中原连王世子下了聘礼,要迎娶姐姐到中原。还不快快打扮一番,去见见求亲的使者。”
孟和汗朗声大笑:“大人对小女实在过誉,不太小女确切生来有一段奇缘。小女甫一出世,本汗便打了败仗,萨满太太又为其推算出她是吉鸟之命,主安宁,迎平和,用你们汉人的话,那批命文便是“吉鸟飞入帝王家,借得天泽定康华”。本汗想,普天之下,中原皇室为天下尊,中原安宁即天下定,吾等外邦番土,内哄不竭,若能攀附中原贵胄,便能安宁吾邦。恰逢先皇圣主招安,本王便上表为臣,这便蒙先皇宠遇,指婚于小女与连王之子。说来也怪,小女自幼热中汉学,虽亦习得骑射之术,但犹爱汉族女子的女红针黹,写诗作画,操琴弄萧,可见长生天早将小女定作汉家媳妇。”
布日固德“嗯”了一声,道:“我儿快来拜见诸位汉使大人。”阿茹娜依言用了汉语向众汉官说道:“孟和汗长女阿茹娜请诸位大人安。”众位汉使顿时为她字正腔圆的汉话感到惊奇,但亦不忘用汉语回礼道:“小臣惶恐,公主金安。”此中一名看似官阶较高的汉使向阿茹娜作揖存候,用蒙兀语说道:“小臣礼部侍郎于道扬奉皇命前来,替连王世子殿下求聘于孟和汗之女。大婚谷旦已定于蒲月十八,方才已对孟和汗禀明,大汗应允择日出发前去中原,共结秦晋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