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山丹凤双呈祥,雄鸣六,雌鸣六,六六三十六声,声闻于天,天生嘉靖天子,万寿无疆。’
诸大绶也道:“论文采,拙言确切稍逊一筹。”
看到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李默便气不打一处来,一字一句道:“你这考生莫非不知?考场必具其稿,以防代作之弊吗!”说着直接拿起那卷道:“黜落了!”
“且慢。”沈默一拱手道:“大人且听门生一言。”
但现在天气已晚,人又疲累,考生们相约次日一同踏青庆贺,不见不散,便各奔东西了,沈默天然要回家看媳妇,不能与琼林社的几位兄弟同业……六人便挤在一个车厢里归去会馆,也不怕压散架了。
“甚么成果?”世人异口同声问道。
因为此次测验时候太紧,有些考生仍未誊抄结束,还想抓紧时候再添几笔,却被收卷官们大声喝止,并打单道:“再写一个字,按作弊论处!”吓得考生们从速丢掉羊毫,正襟端坐,只是免不了愁眉不展、乃至暗自垂泪也是有的。
‘死光临头了还装样!’李默嘲笑一声,挥手沉声道:“把这份卷子黜落了。”此言一出,有些混乱的考场中顷刻针落可闻,统统考官和考生齐刷刷望了过来。
“敢问大人,门生冒犯哪条戒律,引得如此无妄?”沈默只好起家一礼,不紧不慢的问道。
即便沈默也吃力的紧……他之以是一起过关斩将,势如破竹,所恃者不过经籍学得踏实,八股做得好,以及远超同年的从政经历,这让他的文章无可抉剔,令民气服口服。但这类学问招考性太强,于文学一道,能够说是高分低能,以是即便连中五元,在琼林社中也不敢称才学第一。
上面也晓得考生们没做过青词,以是连同题目发下来的,另有一篇格律表,实在不会,就比着葫芦画瓢吧。幸亏八股文若做的好,随你做甚么东西,要诗就诗,要赋就赋,都是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这青词固然庞大庞杂,却也逃不脱‘骈俪’二字。
三十年前除了羽士以外,谁会写这些鸟玩意儿?但现在满朝公卿,就算不会写公文,也都会写这类情势工致、笔墨富丽,浮泛无物的东西,并且上至阁老,下至科道,无一不日日研讨,精益求精,都想写出比别人好的青词来。
这事徐渭却收回一阵古怪的大笑,指着世人道:“痴人啊,痴人,实在成果再较着不过了。”
礼部官员将卷子收上去后,鸿胪寺官员端上来钦赐的‘盒饭’……装在朱漆盒子里的一品豆腐、金菇掐菜、三仙丸子、溜鸡脯和罐煨山鸡汤,两荤两素一个汤菜,色香味俱全,尽显御厨技术,但每样都是一小份,决计撑不着你。
考生们谢过考官,又朝着紫光阁前的宝座叩首叩首再叩首,对那位早归去修炼的天子道:“门生辞职……”殿试后,便是天子弟子,这块金子招牌,但是非常了不得的。
徐渭嘿嘿一笑道:“三天后就晓得了。”
现在变数呈现了,这青词固然他也能够做得,但既不是他善于的八股时文;又不是能够表现他高人一筹的政治灵敏性的策论,完整扼杀了他的好处,透露了他的弊端,让沈默第一次感到了深切的危急。
因而乎,紫光阁前的平台上,众考生吭哧吭哧,搜肠刮肚的遣词造句,既要合适格局,又要合辙压韵,还得把神仙和天子都夸出来,这对初涉此道的贡生们来讲,实在是能人所难了。
第三四二章富有嘉靖特性的下半场
沈默这一行,是李默亲身监督收卷的,他已经从赵贞吉处,得知了这小子的坐次……话说沈五元能够是品德耗尽,好运到头,他出道以来的仇家也不算多,恰好此次三个读卷官中就占了两席,比起之前五场,考官一起眷顾有加,的确是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