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凤瑶入殿而来,新帝也只是朝凤瑶扫了扫,随即便扭过甚去,竟也不再朝凤瑶再度望来,更未曾唤她一声。
凤瑶视野微挪,便见自家幼帝,正披着明黄的袍子,小脚悬空在坐椅上,正坐在灯下看书。
“旧事何必再提。”凤瑶默了半晌,低低出声。
凤瑶将目光挪开,缓道:“可用过晚膳了?”
“皇族当中,本就不存真正的亲情。长公主,早该明白。皇上虽年幼,但性子成熟,擅察言观色,长公主若还将他当作孩童,许是今后,长公主不是败在别人手里,而是,毁在皇上手里。长公主莫要忘了,在水深炽热的宫中长大,哪个孩童,会真正纯洁如水?稚嫩懵懂?传闻长公主六岁之际,不也是帮忙前后,清算了当时正得圣宠的庞妃?”
入夜,遣去摄政王府数银子的宫奴已是返来,只道是百官的捐银,不止分毫未少,乃至还多出了两万两,且全数银子,也已在傍晚之际全数送入国库。
她为何要杀惠妃?
待到达新帝的寝殿时,只见新帝正坐在殿中的地上,满面肝火,唇瓣翘着,似是实在气得不轻。
凤瑶冷酷观他,“来见皇上?”
再者,之前几番在他面前亏损,现在换种体例相处,纵是仍会在他面前碰上软钉子,但总比昔日气得心口发痛,乃至差点一命呜呼要来得强。
大略是有凤瑶在场,赢易端身而坐,厚重拘束。
他稍稍立足,悄悄的朝凤瑶望着,持续道:“旧事悠长,不值一提,但臣弟一向记得。当时候,母妃爱好权势,待臣弟并不亲,经常指责臣弟并无太子皇兄聪明。但每番臣弟在母妃处挨打挨骂后,皇姐见臣弟不幸,便不会再脱手欺负臣弟,还会将皇火线才赐给你的生果塞在臣弟怀里,责令臣弟不准再哭。现在,虽是物是人非了,但臣弟还是想问,自打皇姐从道行山上返来后,皇姐对臣弟,可曾,动过杀心?”
他抬眸将凤瑶打量了好几眼,随即懒惰而道:“小小的一个柳襄,竟得长公主如此庇护,便是微臣几主要求见他,都得长公主禁止。若说那柳襄无题目,微臣,是绝然不信的。”
凤瑶终因而停下了墨笔,出了御书房,随后直朝幼帝的寝殿而去。
“阿姐,你怎来了。”他仓猝从座椅上跳了下来,小跑着朝凤瑶而来,凤瑶踏步入殿,待他靠近后,便伸手牵住了他,“征儿跑慢些,莫要摔着了。”
他摇点头,“心底压着母妃本日的事,是以偶然食欲。”
凤瑶瞳孔微缩,落在他面上的目光也明灭不定,思路,也周折蜿蜒,竟感觉此际强忍心境乃至当真回话的他,像极了昔日被她打得鼻青脸肿却又紧咬牙关对她认当真真讲理的孩童。
这些日子,父皇与母后双亡,她国事缠身,是以得空与自家幼弟多做交换,也未曾多加抽暇照顾他的糊口,倒是不料,不料啊,这才短短几日,与她相依为命的幼弟,竟会站在惠妃那边,诘责于她。
凤瑶肃立在原地,并不言话。
说着,嗓音一挑,持续道:“也罢,有些事,无需急在一时,长公主也无需再防备微臣了,微臣此际,出宫便是。只是,宫中刺客之事,望长公主好生警悟,若宫中人手不敷,让王能在京都的校场调兵便是。那王能啊,这两日倒是在京都校场当真得紧呢,他倒是根好苗子,又能为长公主冒死卖力的提拔人才,长公主,倒得好生重用。”
这厮顶着两个黑眼圈跟了她一天,却在这要分开之际,再度肆无顾忌的伸手拆她的台。
思路翻滚,凤瑶悄悄的望着幼帝,并不言话。
凤瑶眉头蓦地一皱,正要言话,不料幼帝已是俄然停了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