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青公子看到院内的景象,仿佛小吃了一惊,却也并不镇静,只是微微一笑,彬彬有礼的拱一拱手,向着院子里说道:“鄙人姓许,路过此地,想在贵处借宿一宿,不知……”
那小书童说道:“您别尽想着吃啊!你晓得,春秋期间有个厨师,名子叫作‘易牙’的吗?”
那小书童苦笑着又感喟了一声,摇着头退回房间里去了。
老季心道:“传闻江南一带,最多这些酸文假醋的公子哥儿!”他一时想不起,此人究竟是何时进的院子,模糊看到那桌子上一把翻开一半的折扇面上,模糊有个“薛”字,想必是其姓氏,因而便没好气的说道:“这位是薛公子吧?叨教您有甚么话,固然直说还好。如许鼻子里‘嗤’一下,算是个甚么?”
“我是……”老季张了张嘴巴,想到本身这一行常被曲解,特别对着这么个小屁孩,说了他也不懂,因而干脆说道:“我是押镖的。”
这时,那林公子却点头道:“我看人家走得对。”说着,也走出门来。一时候,房间里各路公子哥儿都走出来,围在那薛公子的棋局边观战。
老季“嘿嘿”一笑:“我不读书,还是活得肥头大耳,你家公子学富五车,还是活得皮包骨头,如何着?”
老季又问:“阳春面?”
那店家看也懒得看他,只没好气的道:“赶考的向来三棍子打不出半步,如许孔殷火燎赶来的,向来都是奔投胎去的!”
那许公子不明就里,仍自说道:“咦,这院子里的很多朋友,也是要住店的么?”
老季大风雅方的一挥手,“来者有份,上去吧,甭客气!”
小书童还是笑,“《诗经》有云:‘彼君子兮,不素餐兮’。这些主子们,他们如何会茹素面呢?”说着,转了眸子子瞥了那些乞丐一眼。
那小书童不平,气乎乎的道:“我和我家公子长得瘦,有甚么好吃的,要吃就吃比这块大肥肉!”
“像是甚么?”老季诚恳巴交的问道。
这时,中间一扇窗子翻开,一个年青公子探出头来,嘻嘻笑道:“照袁某说呢,中间长得这一身好肉,倒也跟读不读书没甚么干系,倒更像是……”
这时,刚好那小书童端着盆子下来打水,听老季这么说自家公子,不免有些不平气,“这位大爷,您可别尽顾着说吃,耍嘴皮子,我看这些爷们也是饿的紧,一会忍不住了,先把你给上面吃了才好玩儿呢。”
那墨客只道老季是这客店的仆人,仓猝将马栓在院角一棵大树上,一面对着老季忙不迭的伸谢:“林某感激不尽,林某感激不尽!”
袁公子道:“《左传》有云:‘食言多矣,能无肥乎?’中间说了一个早晨要宴客,到得现在,楼下众位爷还一口也没吃上,可见中间食言多矣,能无肥乎?”
小书童道:“这些都能够。”
袁公子此言一出,各房间立时传出一阵暗笑之声。
老季哈哈大笑:“我跟你家公子有甚么好聊的?是要吟诗作对呢,还是聊那些个诗词歌赋?”
但是那些公子各自进了房间以后,却都并不出门,相互之间也没见有甚么交换,下人之间连号召也不打一个,看起来相互并不了解。
这时,楼上俄然有人悄悄笑了一声。
老季昂首,见一楼和二楼中间的小露台上,有个公子哥儿正单独坐在月下饮茶。此人看着二十几岁的模样,一身白衣,肥胖不堪,像是一阵风来,便会如同一片枯叶或者一片鹅毛般,被风吹走了普通。
老季正饿得发慌,便没好气的道:“这店家尽顾着开门,到现在我连一根面条也没见着,早就头昏目炫的,还跟你玩儿?!”
如许过了有一阵工夫,那许家的小书童又探出脑袋来,站在雕栏边笑着对老季说道:“肥肉大哥,我睡不着,你上来陪我玩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