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头妃子这么多,死一两个可真没甚么要紧的,若不是贵妃家世位分在这,旁的人真引不起这么大阵仗。
陛下国事那么繁忙,都仓促过来见贵妃娘娘最后一面;贵妃娘娘缠绵病榻多年,垂死之际却不放心陛下,一向比及见上最后一面才走,这般的情深意重,传出去也是一段嘉话。
两小我照面都还未打,剑拔弩张的气势就豁然拉开,凤鸾宫里的小宫人们吓得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喘。
她的意义是用重药,先把贵妃的命保下来。
便是谢婉凝上面没有太后娘娘关照,宫里头又有谁敢劈面给她脸子看?早晨归去一通枕边风,第二日就要没了小命,太后娘娘便是再位高权重,也毕竟不能真的大过陛下去。
“请娘娘们千万不要过分哀伤,体恤身材要紧。”
她性子一贯不大好的,宫里头也没人敢惹她,常日里都是想说甚么便说甚么,放肆极了。
刚一出去,她便赶快行了小福礼:“给两位姐姐存候了。”
妃子们轻声软语得冲另一小我施礼,异口同声道:“恭迎圣安。”
谢婉凝深深吸了口气,她定定站在那,淡然叮咛大姑姑给贵妃娘娘打理好遗容,这才由谢兰扶着渐渐往外走。
现在秦将军镇守在西北,便是贵妃娘娘过世了,他也不能返来看一眼。皇上如此作为,为的不就是安抚边关将士们的心吗?
德妃端着四妃之首的架子,还在那装模作样地问:“本日里贵妃娘娘可曾用了药?如果实在不可无妨再多加一剂,先把这日子熬畴昔再说。”
太医们刚进屋没多久,内里就传来一阵鼓噪之声。
不过这边厢贵妃娘娘方才咽气,她就在内里说三道四,便是一贯讲究以和为贵的谢婉凝也不由生了气。
谢婉凝重重叹了口气:“姐姐这些年也实在不轻易。”
德妃见她面色惨白,眼睛通红,内心想着贵妃怕是真不成了。这一品贵妃的宝座还没被捂热乎便也空了出来,下一个坐上去的会是谁呢?
这话明显是为了叫宜妃不那么难堪的,却不料心直口快的贤妃娘娘在中间轻哼一声,小声嘀咕道:“一个琅琊女,一个帝京娇,那里能跟姐妹似的?”
谢婉凝也不是不时候刻都同人针锋相对,除了德妃实在叫她看不上眼,对旁人还是很客气的。
便是太后娘娘的亲外甥女又如何呢?陛下一年到头都不往她宫里去两回,空有妃位却无恩宠,肚子里空落落几年都没生出个皇子龙儿,又有甚么好对劲的?
就在前殿里温馨沉默之时,宜妃和贤妃才仓促赶到。
这事儿可不就是体贴极了?
贵妃娘娘缠绵病榻多年,实在不是小事,太病院一向有两名太医专门在凤鸾宫服侍,就怕她有个甚么不好。
“诺,奴婢这就去。”
若说宫里头谁最惹德妃娘娘讨厌,除了谢婉凝便再无旁人了。
来者身上穿戴玄紫窄袖长衫,头戴博天冠,脚踩灵云靴,身影高大而苗条,通身气度朗朗。
她把后半句话咽归去,又小声说:“两月前我还来瞧过她,那会儿贵妃姐姐还能坐起来吃几口茶,如何本日就不好了呢?”
她常日里一年到头也不过来凤鸾宫看一回,嘴里说的倒是好听,可李昔年内心也是很稀有的。
贵妃寝殿里的宫人们跪了一地,只听卷珠帘晃了又晃,一个高大的身影徐行而入。
她理所应本地使唤着凤鸾宫的宫人,架式摆得实足。
哪怕是贵妃,也不过是皇家妾。
她叫大姑姑给取来一条温热帕子,仔细心细擦干脸上的泪。
这一句话把德妃娘娘气得七窍生烟,内心怕骂了她一万句狐狸精,到头来却还是没法解恨,只得僵着脸坐在椅子上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