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泓怔怔地,勃然怒起,到了顶点,只余一片苦楚,喃喃地说:“你师父举止暖和,我也不爱动粗,如何就教出你这么个暴力狂?”
李邺抚平衣衿,叹了口气:“我没耍甚么狡计,只是奉告你一件事罢了。”
倾泓晓得,他就算不信,这句话也极大地摆荡了他,他奉若神明的师兄,他的信奉,竟然如此卑鄙,最首要的是,师兄不信赖他!师兄不信赖他!师兄不信赖他!是啊,师兄对他远远不是他所设想的那样――倾泓盯着李邺蛇蝎美人般的脸,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我好恨,恨不得亲手剐了你!”
李邺将镇纸啪地压在宣纸上,神采倏然阴冷:“不杀他我才会寒心!我待他不薄,他竟然为了款项美色,和外人联手算计我。如果此次放了他,明天这个投敌了,明天阿谁叛逃了,这仆人我还当不当了?”
倾泓一抱拳,拜别了。
倾泓长眉几近要立起来,拳头握得咯咯响,眼中肝火和仇恨不加粉饰,低吼道:“李邺,你这个孝子!幸亏师兄还救了你的命,把你带返来,悉心教诲――每次想起来,我都恨不得扭断你的脖子!”
李邺落拓地摊开宣纸:“无所谓!”
过了半个多小时,倾泓肝火渐熄,神采也平复了很多,他走近一些,跪下说:“请仆人饶绿野一命!”
李邺指着地上乱七八糟的书,说:“烧了它们!”
李邺闻谈笑了,蹲下来,卤莽地抓起倾泓下巴,扭到一个痛苦的角度,李邺手劲极大,倾泓下巴骨头被捏的咯吱咯直响,他疼得五官都扭在了一起,只见李邺笑道:“嘴巴倒是越来越短长了!”
倾泓瞪视着李邺,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李邺你这个孝子!”
倾泓一拳击在本身胸口,通一声闷响,他沙哑着声音说:“总有一天,我也要让你尝尝这类滋味!我要让你永失所爱,不!我要让你害死所爱之人,然后在懊悔中发疯!你毕生寻求的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你会遭所爱之人鄙弃!!”
李邺松了手,倾泓下巴显出几处青紫的指印,他站起来,俯瞰着倾泓,说:“莫非你想每次和我说话,都趴在地上?”
倾泓一双俊目翻起,暴露哀伤和悲忿稠浊的神采,他说:“有德者方为君子,我敬惜纸张,就像敬惜君子一样。”
李邺刻毒地看着他,说:“谁让你这么对我说话的?”
“我尊敬的师父的确很能藏,在这模样的世道,表里如一只会不得好死――也只要师叔你不明白罢了。”
李邺哼得一笑,抬目看着倾泓。
李邺几步走到他跟前,倾泓只感到一阵劲风袭来,但他不敢躲,李邺一拳击在他脸颊上,一记闷响,他不敢用法力护体,生生受了,只感觉面前一黑,没站稳,颠仆在地上,嘴角有温热的液体流出,他用手背一抹,是血。
李邺平和地说:“是你敬爱的师兄,我的师父。”
李邺眸子又冷又黑,他说:“人必自辱而先人辱之,人贵自重而先人重之。”
李邺说着,将镇纸一扔,青瓷的镇纸啪的摔在地上,顿时摔得粉碎,余响还在人耳边回荡,震惊着心脏,让民气不足悸。
“绿野叛变仆人,何况,他晓得得太多了。”
倾泓眼中闪过刺痛的神采,李邺朝他伸过一只手,冷冷说:“你给我记着,是我准予你站起来的。”
李邺淡淡一笑说:“这两千年来你真是长进了很多,都学会推断我的心机了。”
“你要去哪儿?”李邺的声音俄然变得森冷,在背后响起,倾泓只感觉脊梁骨一层寒气,转过了身。
看着敞亮的火焰,李邺脸上浮起一丝素净的笑意,他说:“绿野救过你的命,你就冒险替他讨情,师叔您可真有知己――归去闭门思过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