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金色珠子不竭地往外开释着血气,那血球的血气越来越浓,且如婴儿在母体中孕育般飞速发展出肢体、头颅、五官……化成一个约有尺余高的蜷坐着的小血人,那小血人缓慢的发展,她缓慢地长大,长出肌肤、头发,又再化成一个十九岁的少女呈现在世人的面前。她的身上,还穿戴她被雷劈死的那天穿的衣服。
她不明白,不过,还是照大鬼说的办了,然前面前那高高堆下起的一堆金灿灿的钱、桌子上的祭品全都烧了起来,那牛头、猪头、牛头被蓝色的火刹时烧成了骨灰,那五谷烧得只剩下一点灰渣,那三杯酒只剩下空酒杯,那一尺多高的钱烧成灰。
吴晓道对拾酒低声说:“阴司城隍亲身开坛给大鬼妖召魂、授法,可贵的机遇。”
游清微对路无归在这类环境下还不望朝鬼神钱伸爪子的行动也是无语了。
城隍大声喝念叨:“太极无极,阴阳借法,鬼帝敕令,通宝开道,诸方神祇皆躲避,离散迷魂返来途!”喝念声中,那些纷飞的铜钱化作一缕缕金色丝线,那丝线仿佛缭缭香火飘散,其间,披发着淡淡的金光,金光中藐小烦琐得令人眼晕的鬼文时隐时现。
路无归曲腿跪坐在供桌上,有点愣愣的。她的脑海中还闪现起刚才飞速从她脑海中掠过的景相!
鬼爷爷!
当时候她小,不明白,糊里胡涂地收下幽冥通宝,又稀里胡涂地跟着大鬼回了保安观。她把这钱拿归去给爷爷看,爷爷看到钱愣了好一会儿,才问她这钱是从哪来的。她把事情跟爷爷说过后,爷爷就让她带她去找那大鬼。厥后,爷爷在阴河边见到大鬼,就让她喊大鬼“鬼爷爷”,让她也把大鬼当爷爷。
路无归说:“不是我的。”她噘着嘴,说:“不是我的,我不要。”
城隍又大喝一声:“路无归,魂返来兮!”他的双手缓慢掐诀,一道鬼力打出覆挡住那漫天飘飞的幽冥通宝上,那幽冥通宝上的金箔一片片地飞到路无归的身上,把她层层包裹起来,那些仿佛烟云般的金光环绕则缓慢地朝着四周八方散去。
屋檐下齐刷刷整整齐齐地站着一排小鬼,瞪大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城隍开坛给路无归召魂。
城隍一声接一声地大喝:“路无归,魂返来兮!路无归,魂返来兮!”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重,一声比一声大,那声音仿佛响雷在沉寂的夜空中回荡。裹覆在路无归身上的幽冥通宝披收回来的丝丝缕缕的金光裹挟着这些不竭地飘散出去。
大鬼更冲动了,指着桌子上的那堆金灿灿的钱,说:“你跟他说,三牲五谷为祭,求幽冥通宝!”
城隍寂然以立,神情庄严地对路无归,说:“阴司正神召魂,可用印章令信为引,我的城隍令丢了,便只能以鬼符为引。”他说完,拿起符笔以鬼力灌注在符笔中,再将那毛尖伸到墨盘中醮上符墨。灌注了鬼力的符笔尖伸入墨盘中便如鲸吸水般将墨盘里的水一吸而尽。他握住符笔,笔走游龙,一道符从被捆绑在供桌上的猪头印堂处顺着脊椎一向画到了猪尾;整道符一气呵成,毫不断顿。猪、牛、羊,三道符,一气画完!他把手里的符笔一扔,回到法坛前,一抬手,将三张烙有“幽冥通宝”的鬼帝钱握在手里,呈持香敬天的手势,先躬身三拜,再口中大声喝念着:“鬼域九幽六合八极,幽冥鬼帝诸天四方,今有迷途孤魂不归,特设祭坛招迷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