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孟府家祠。
婆子没敢答话,只是低着甲等着她哭闹或者要求。
守在门边的小丫头点点头,也瞧了一眼寂静无声的祠堂,道:“送了饭食出来,也不见动,也未曾说过半句话。”
孟洛只感觉好笑,本来是孟府里嫡长女,现在却成了在家祠里等着他杀受尽鄙夷的放荡女子,民气可畏,她毕竟是没能逃过算计。
想过又如何?孟洛忽而自嘲地笑了起来,已然是死路一条,却另故意机惟着这等缠绵悱恻的事,真真是无用。
孟洛坐在祠堂的墙角,发髻狼藉,几缕碎发低垂在脸颊边,脂粉不施,却仍然掩不住那张娇美得空的脸,只是此时的双唇已是干枯失了柔滑,一双眼眸低垂着,内里是死水一片,毫无波澜。
当年的越郡太守掌上明珠嫁给了孟川这个豪门白身,为他办理筹划,待到他成了朝中新贵之时,却病入膏肓放手西归,她死了不到数月,孟府便又迎来新的女仆人,左仆射韩轶之女,孟川更是平步青云,意气风发,但是她独一的女儿,倒是战战兢兢活了这些年,还是难逃被逼死,她若晓得会不会悔怨?
只是叫她绝望的是,过了好久,仍然不见内里人有动静,她只得回身走了。
丫头又是一愣,倒是暴露一分忧色来,如果孟洛真的他杀了,她也不必再操心吃力守在这里,归去还能得个赏。只是很快她便掩蔽起那点子欢乐,毕竟这可不是甚么功德,她欠身应下了,回身走时多看了一眼孟洛,可惜了,姑子这般好面貌,若能嫁去东宫,必定今后会得宠,现在却要他杀了。
孟洛目光如冰雪,冷僻清望着她:“服侍我打扮换衣。”
孟洛自铜镜中瞥了一眼丫头手里捧着的崭新衣裙鞋履,微微嘲笑,对于一个快死的人,韩氏倒是不鄙吝,连性命都要了去,给一身衣裙又算甚么。
丫头一怔,不由地问道:“姑子这是要作何,郞主叮咛过,姑子不能出门。”
她觉得已经充足谨慎了,足不出户,身边用的也都是自幼带在身边服侍的丫头婆子,衣食起居也都是格外谨慎留意,但是千算万算,却算漏了民气。
孟洛微微嘲笑,撩起一缕乱发别在耳后,可惜她们向来不肯信赖,本身对太子妃之位多么畏若蛇蝎,晋宫里的肮脏肮脏远赛过孟府,她连孟韩氏和孟娴娘都对付不了,终究被她们害到这般地步,又那里敢想甚么攀龙附凤。
渐渐走到祠堂正中,香案上摆着竖排朱底金字的灵牌,皆是孟家的先祖,只要最边角上一个略小不起眼的灵牌上写着“孟何氏之灵位”,那是她亲娘,和顺驯良会唱好听的越地小调哄她的亲娘,只可惜早早放手去了,她若活着必定不肯看着孟洛如许被人逼死在祠堂中,在她灵位前。
婆子见孟洛不答言,只得自言自语隧道:“这也是没体例的事,如果那桩事教宫中晓得,只怕会惹来大祸事,郞主和夫人也是不得已,夫人听闻娘子要……已经哭得不成模样了。”
真真是巧了,也真真是暴虐之局,如此一来她已然名声尽坏,固然为了不让太子晓得大怒开罪,父亲严命封口,还将高伯彦留在府里,但是她却被关进家祠,等候她的只要他杀,娴娘也就理所该当替她嫁入东宫,孟府还是有太子妃,继母和二妹的心愿也就得逞了,皆大欢乐,要捐躯的只要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