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当儿却不是发感慨的时候,不能克敌制胜,起码要保个不输――现在讲天时,暗中不成见敌手,论天时,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说人和,兵士为毒烟所害,十成战役力最多只剩一半,若彻夜与山贼比武,只要覆亡的份儿,还不如撤出虎帐,到山区外的高山上去,进可攻,退可守,混过这一晚再说。
众强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嘿嘿而笑,感觉这个墨客陈腐至极。
郎中只摆摆手:“不消谢我,你们若杀得这里各处都是死鹿,早晨引来狼群,我岂不费事?”独自拖着药锄往里去,口中吟哦而唱,道:“呦呦鹿鸣,撒盐如冰,纵有千军,寸步难行。呦呦鹿鸣,迷雾如云,如丧考妣,落泪难停。呦呦鹿鸣,仗剑执兵,神出鬼没,束手就擒。呦呦鹿鸣,山有茅亭,世有隐者,不做佳宾。呜呼!呦呦鹿鸣……”在世人发楞的当儿,已去得远了。
本来把他们曲解成拉壮丁的了!程亦风好不心伤,赶快解释:“大婶莫怕,我们不是来征兵的。传闻这四周有匪寇出没,大婶可晓得么?”
兵士晓得这位大人的来头,是探花出身,说些酸溜溜咬文嚼字的话也不敷为奇,就未几嘴,跟在前面。程亦风问了他的姓名,晓得人称“小莫”。两人走进了村来。
程亦风镇静得满面通红:“快,快给我抓一头鹿来――不,多抓几头,给我接一桶鹿溺来!”
这一下不要紧,晶体被火烧烤,立即失水变成了红色的粉末,而程亦风则感到眼睛一阵刺痛,跟着鼻腔和喉咙也烧疼起来,同中了毒烟的感受普通无二,他赶紧向中间让开。
想着,他忙让部下站住,对黑男人道:“兄台曲解。鄙人不过是看这村庄有世外桃源之美,便来玩赏一番。既然诸位不欢迎,我等这就去了。”
现在在鹿鸣山跟前,却并见不到成群结队的野鹿,反而低缓起伏的丘陵中农家井然,安居乐业之相,与都城比拟,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话不假。程亦风向来未以豪杰自居过,他感觉这男人固然卤莽,倒是个能把事情看破的人。
那黑男人兀自攥着拳头,咬牙道:“狗官,不是来征兵就是来征粮,还趁便调戏良家妇女,叫你们尝尝爷爷的短长!”说着,第二拳又打了下来。
内里没答复,过了半晌,才传出“咚咚咚”的杂音,屋顶的烟囱冒起了炊烟,人家做起饭来。小莫跺了顿脚:“搞甚么鬼?”程亦风让他稍安勿躁,本身又是一揖,道:“月前蒙先生测字赠诗,晚生受益无穷,本日再见先生,欣喜惶恐,还望先生不吝见教。”
程亦风固然心中骇异,但不等闲说破,先摸索一二:“董将军说鹿鸣山北是绝壁峭壁,但匪寇久在山中行走,或许真有飞天之术。若他们不向丘陵遁逃,反而从山北占据远平城,岂不更加毒手?不如让程某也带一万兵马,先进驻远平,以备万一?”
程亦风几近就点头了――兵士们一夜未合眼――但转念一想:如果强盗再放毒烟呢?如果用鹿群冲撞呢?此时没了黑夜的保护,情势对他更加倒霉。
“对岸樾国那边,石梦泉带领军队分离在郡当中。名为耕作,实际是何诡计,尚不清楚。”程亦风道,“现在冷将军已经不在揽江,倘若向将军又分开镇海,万一樾军俄然发难,厥结果何堪假想?”
他正沉吟不语,董鹏枭又接着道:“鹿鸣山北临大青河,绝壁峭壁,无路可走。不过,南坡的阵势却相对陡峭,乃是丛林连绵的丘陵。倘若我军攻上了山去,贼人却向南面奔逃,一旦进入丘陵,又会被其占有险势。以是,我觉得应当再多带一万兵马,事前埋伏在丘陵中,贼人一来,立即叫他全军淹没。”计算结束,他向竣熙一礼:“综上,臣觉得应当要两万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