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程亦风听来分外刺耳，忍不住道：“听大夫说，他伤势凶恶——再偏些许，就没命了。”
小莫嘲笑：“砍头不过碗大个疤——正如你所说的，我死了，内亲王拿我祭旗，一偿她多年的夙愿，我也算是死得其所。我们樾*人，脑袋能够掉，但是毫不做叛国的乌龟王八。你不要白搭口舌了。要杀要剐，来个痛快！”
“楚国人，欺人太过！”藤原华骂道，手起刀落，另一个庇护程亦风的兵士被拦腰斩断。
大夫叹了口气：“伤得挺严峻，流了很多血，不过总算是捡回一条命来——背后那一刀，再偏半寸，就神仙也难医了。”
“放你娘的狗屁！”冷千山一脚把那青年踹倒——在他听来，这位樾国信使不但说话荒诞绝伦，的确是玉旈云特为派来欺侮他的。几近想要拔刀将此人给砍了。但是转念一想：玉旈云固然是个黄毛丫头，但也是一国名将，不会做此老练无聊之举。在如许的时候派人前来，必然别成心图。因而又看着那青年，瞧他另有何话说。
不过仿佛天无绝人之路，正在最后两个衙役被蓬莱军人砍倒之时，内里响起一阵脚步声，乃是在城中例行巡查的卫兵被轰动了，赶来看个究竟。这群人一瞥见院中景象，即晓得大事不妙，一面搬救兵，一面前来助战。固然他们也全然不是藤原华等人的敌手，但毕竟有三十人之众，一下全涌进天井来，立即就在程亦风和蔼势汹汹的蓬莱人之间构成了一道樊篱。也有人上来扶起已经被惊呆了的程亦风，朝房内推搡，道：“程大人谨慎——您没受伤吧？”
“我要征民夫。”冷千山迸出几个字来，“征一万人。”
世人不由都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会有此变故——兵士们之前等闲便将其五花大绑，还道他不过是个浅显的樾国传令兵。程亦风固然晓得他的真脸孔，但宾主两年风景，素不知他武功了得，心道他能在凉城闹出恁大风波，也不过是仰仗智谋罢了。便是冷千山，固然推测小莫不会乖乖引颈就戮，却未想到他脱手如此洁净利索。
青年微微一笑：“若不是我，怎显出内亲王的诚意来？只怕二位还不信赖是内亲王派来的呢！程大人，冷将军，别来无恙？”
冲出门去，唤人来探听。
“不竭向将军挑衅的是刘子飞，并非我主公内亲王。”青年道，“我主公可没有筹算与贵邦交兵，她对之前贵国严查福寿膏案并将正犯交还我大樾国的行动大加赞美。而对刘子飞穷兵黩武的无耻之举万分恶感。她已说了毫不会支撑刘子飞一兵一卒，连一根羽箭也不会给他。”
“大人先进屋去。”那卫兵推着他道，“卑职等天然会助冷将军擒拿刺客……”
此次轮到小莫说不出话来。
“端方是对守端方的人才讲的。”冷千山道，“贵国视前年的大青河盟约为无物，公开挑衅，我何必与你们讲端方？”
“哈哈哈哈！”冷千山仰天大笑，“你当我是三岁娃娃么？蓬莱人前天赋来到揽江，玉旈云明天就来和我要人，这动静是长了翅膀还是如何？不要装腔作势了！甚么蓬莱贼寇？底子就是你们的人假扮。到我的虎帐里来拆台，现在又想找个别例满身而退？编出这么荒唐的来由来，玉旈云清楚是把本将军当作傻瓜了！”
“卑职没有指责大人的意义。”萧荣道，“只不过是想提示大人……这个樾国细作奸滑万分，我们得好生防备。”
“一万？”程亦风倒吸一口冷气，“那岂不是把全部揽江县城的人都征去了——还不敷呢！”
不过当他上了马车，向揽江大营辘辘驶去的时候，他俄然又有了更大的疑问：小莫劝我投降敌国或者分开揽江出亡，也还都算合情公道，但是他为何要我不要去巡查采石场和粮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