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叙拢了拢思路,叹了口气,苦笑了两声,“大家都说我见微知著,现在看来,还没有一个髫年女童细心,是我对不起她。”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褚秀荪。见她身上的衣服皱巴巴,怀里紧紧抱着个小女娃。就是陈叙的女儿,头顶的两个苞苞头乱得像被骤雨培植一整夜的牡丹花,头顶上还残留着一抹血迹,一张小脸憋得红彤彤。活像那夏季的红柿子。
转念一想,他又豁然了。那次他突入的温泉庄子已经查过了。是褚家老四房八太太的陪嫁庄子,传闻陈叙和褚家有亲,又来浦口上任。他便跟了来,本想碰碰运气,没想到他运气这么好,竟然直接和这小女人打了个照面。
此人,徐景行,如何会在这里?
徐景行也瞥见了褚秀荪,并且立即认出了她,贰心中的惊奇也不小,不过他粉饰得好,一张冷冰冰的傲娇脸看上去没甚么颠簸。
并且。秀荪幽怨地瞥了一眼陈叙,他恰好还跟阿谁绣花大枕头是一伙的。
徐景行是三太太的表侄儿,三太太是二老太爷的儿媳妇,徐景行当然就是侄孙,如此从褚家的干系来算,徐景行还比陈叙小了一辈儿。
“如此,小女这就辞职了。”秀荪又是寂然一福身,退了两步,抱着灵卉往内院去。
看着褚秀苡和褚秀荪一高一矮两抹身影,前面还跟着个丫环,一行三人消逝在抄手游廊的拐角,陈叙这才收回了目光,他看着徐景行问,“瑾德,你熟谙她?”
徐景行和三太太吉氏也沾亲带故,算着正该管三太太叫表姑。
游移了一下,他又道,“小孩子心直口快,你别放在心上,嫂夫人在天之灵,必定是晓得你对灵卉有多上心的。”
二老太爷双眉轻微一宣,神采稳定,驯良笑道,“这有何难,方才你还提到我家六老太太是你表姨母,都是自家人,不要客气,我这就派人给你清算院子去。”
“且慢。”陈叙拉住他,回身对秀荪道,“可否费事褚蜜斯替我照看下小女。”他指着灵卉浑身的泥巴,有些难堪地看着秀荪。
他现在正抿着嘴唇,更显得下巴线条结实,下午的暖阳穿过随风飞舞的嫩叶照在他脸上,跟着风儿忽明忽暗,从秀荪如许俯视的角度望畴昔,还真有点天神驾到的威仪呢。
褚秀苡垂下视线,恭敬道,“本来是魏国公府的世孙,久仰久仰。这是舍妹。”并没有多说。
“哦。”徐景行不再问,拍了拍陈叙的肩膀,“归去吧,别让白叟家久等。”
秀荪没细心看他的神采,只是抱着灵卉端方福身,恭敬道,“方才小女一时情急,多有获咎,请陈大人恕我年幼莽撞,若陈大人信得过,小女这就带着灵卉回院子里梳洗一番。”
为甚么,为甚么每次见到此人,她都处在不太普通的状况。
没天理。
徐景行捶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那是天然,茶早已好了你如果再不归去,就只剩下白水了。”
陈叙抿了抿嘴唇,细心回想了方才的一幕幕,他眯了眯眼,有些游移道,“仿佛是有些奇特,她仿佛早就熟谙我普通,对我家里的事情也很熟谙似的。”
秀荪看到他,一个激灵今后退了一步,只感觉双颊发烫就像那烧开水的大铁壶,下一瞬就能从那壶嘴喷出滚烫的烟雾。
“本来是十一公子,幸会幸会,这位是?”他表示了一下褚秀苡身后。
秀荪和陈叙也往那声音的方向望去,来人一袭青灰色松江棉布直裰,脚下踩着皂靴,没有反光的面料很好地收敛了他高大伟岸的身形,鸦青色的交领和腰带映着那鸦羽般的乌发更是黑得发亮。
二老太爷正坐在几前泡茶,见两人出去,笑道,“快来,快来,刚好第三道,这色彩和香气都出来了,快来尝尝。”就像在号召自家长辈,并没有扣问为何去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