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民气里又是活力又是心疼,但想女儿现在已经惊骇了,再说她可别把她吓着了,只得把责备她的话都咽了下去,轻声慢语的哄了又哄,待见女儿神采垂垂平静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见女儿还想说甚么,宋夫人一来有些心力交悴,二来唯恐女儿再撒娇下去,本身又要和之前一样顺着她,干脆把脸一沉,怒喝道:“总而言之!现在你还在我手里,我说甚么就是甚么!快点去!今儿个早晨就给我把打络子学起来,明儿个起让贺氏教你针线――你敢不学,我明儿个就把江铮逐出府去!叫他连凤州也待不了!”
既然宋夫人说要叫江铮在凤州待不了,那到时候江铮必定待不了!
“可现下就十个月了,我就是从今儿个起,不眠不休的学,又能学点甚么?”卫长嬴找着借口,在她身边蹭着撒娇道,“依我说还不如持续学着武呢!到底苏夫人大师闺秀,猜想她难堪我,也不至于公开叫了一群人来打我罢?她如果难堪我,转头我就去揍沈藏锋!母亲不是说谁生得谁心疼吗?沈藏锋是她的亲生骨肉,看到沈藏锋挨打,苏夫人岂不是心疼?为了沈藏锋好过,我想她就不难堪我了……”
这沉香饮宋夫人是从小喝起,到了卫家这么多年也没改过口,隆冬时乌梅汤都不消的。这会俄然恼起了沉香饮来……连施嬷嬷都感觉非常惊奇。
卫长嬴凝神半晌,正色道:“做不到贤惠,我能够做到贤德――女子无才便是德……啊哟!”
母女俩一个照面,宋夫人还没虎好脸,经宋在水指导,早就谋定了应对之策的卫长嬴已经先声夺人,一把扑进她怀里“惶恐失措”的哭诉起来:“母亲看看我这脸儿,方才贺姑姑看着哭了好半晌,道是要晒黑了――这可如何办?”
又托了她脸颊朝亮光处细心打量,公然见女儿本来新雪般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红色,明显是方才正中午候骄阳底下生生的晒伤了。
……宋夫人暗吐一口血,忍无可忍的抬手一个栗子敲在卫长嬴头上,恨道:“你当苏夫人是个傻子?别说人家是你婆婆,单这一重身份足以压得你这辈子都跳不出她手掌心了!这苏秀曼城府深沉为人夺目,又是在沈家运营多年,你玩得过她?你少在这里做梦了!”
“孽障”两个字,听着那爱恨交集的语气,不消问也晓得是指谁了。
宋夫人阴沉着一张脸回到大房,大使女画眉照着昔日的风俗,奉上一盏沉香饮。她嘴角方扬起,纤纤十指或勾或翘如兰花,正待说句甚么讨巧的话,不想宋夫人一眼瞥见沉香饮,顿时就想到了方才卫郑音信里提到沈藏锋之母苏夫人决计当众将腕上沉香木珠串送给了知本堂的卫令月,一股肝火打从心底冲起,蓦地抬手打翻了银盏!
宋夫人越说越悲伤,眼眶都红了,哽咽着道,“如果依着我,我们家又不是没有一辈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繁华。你爱如何过,只要你欢畅,我又何必拘束你?可女孩子总归要嫁人的,到了沈家,你又不是苏夫人生的,那沈藏锋才是她的亲生骨肉呢!谁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谁心疼,不说亲生子了,换作了长风,你会喜好他将来的老婆,还没过门就想着要打他了吗?”
“学不会也要学!”宋夫人用力把她拉起来,掐着她耳朵,喝道,“你不要在我这儿歪缠了,我是甚么都由着你――你觉得我欢畅难堪你是不是?方才你二姑姑写了信返来,你那学好技艺打服夫君的‘好主张’,已经被你二叔一家子传到了你那将来婆婆耳朵里!上个月你那婆婆生辰,当着你二姑姑的面,就把你敲打了!你还要不学好,你说你今后到底要如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