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垂垂从老虎的额头流了出来,染红了刚冒出芽的青草,腥气扑鼻,非常难闻,但是没有人顾得上去捂鼻子,就连垂首肃立的宫人都发觉到天子另有深意,因而悄悄掀起视线望向楚惊澜,等着看他如何应对。
“别慌。”楚惊澜的声音重新顶晃进了耳朵里,沉沉的令人放心,“我返来了。”
说罢,他磕了个响头,伏地不起。
“你是不是那里受伤了?”
“要不让陆大夫来给您看看吧,老这么挺着哪行啊……”
楚惊澜沉稳的声音划过世人耳帘,清若裁风,铿锵有力,谢邈不由得抬眼望去,只见他面上一片凛然,如临百仞之渊而涓滴不惧,不知不觉,他的心神亦肃定下来,正欲再次请罪,楚桑淮却将那箭簇往边上一掷,勾着唇笑了。
“皇上,臣既是偶然中射杀这只白额吊睛虎的,自不敢讨甚么彩头,只是扰了皇上的兴趣,臣自知有罪,请皇上惩罚于臣。”
暮色渐浓,一轮玉蟾高挂,毓兰殿中还是灯火透明。
楚桑淮看着他二人将那杯腥臭的虎血如数饮尽,狭长的双目微微一闪,唇边同时滑出一缕森然笑意,以后便独自掀帐而入,行动中都透着几分畅快。
也怪不得他会如此想,先前宫里一个小寺人不慎突破了御书房的花瓶,最后就是活生生被割下皮肉死的,其他近似炮烙凌迟的残暴科罚也很多,都不算是新奇事了,只不过后宫内里向来暗中,谢渊听了也没在乎,现在竟然用到了前朝的臣子身上,他是不管如何都没推测的,当下就有点焦急了,如果让别人晓得他的亲侄儿在面前被处以极刑,他却没能拦下来,那他此后还如何在朝中混下去?
到底是条老狐狸,奸刁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