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布儿”是何物,洛俪与梁妈妈几个猜了大半日,最后才猜出实在应当是“布偶”,许是洛仪初学字,还不会写“偶”字,就用儿字代替。洛俪便让梁妈妈在顺天府的街上,挑了三个形状各别布偶,素纨还说那布偶没她做的标致,洛俪就让素纨亲身再给洛仪做了两个标致又敬爱的布偶,分解五个装到一个标致的木匣里,搁到大太太苏氏捎到皇城的节礼一道送往皇城洛府。

素纨的手很巧,不但女红极好,还会打络子,她做的绢帕、小衣,总有一种难言的精美。她的技艺是梁妈妈手把手教出来的,洛俪还是小时候穿过梁妈妈做的衣裳,自打素纨的女红技艺练好了,梁妈妈就歇了工,全让素纨统辖洛俪的衣裙等物。

梁妈妈总爱在素纨对劲的时候,与追捧素纨的人逆道而行,当头捧喝,泼上一盆冷水,将素纨的技术说得一文不值,但是她绣的帕子明显是铺子卖得最好的。素纨辩论时,梁妈妈就恼问:“人家买的是你的帕子?明显是瞧中‘铁氏布庄’有洛家内眷刺绣的金字招牌。”彼时,素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之前从未重视过的事,现在似电光掠过,洛俪觉得梁妈妈身上另有太多的奥妙,梁妈妈实在太优良,女红极好,读书识字,之前她只说本身原是书香王谢出来跟着太太读过。可据洛俪所知,她娘家梁氏的女红很平常,字也写得普通。

*

天儿缠缠绵绵地下着细雨,如万千根牛毛细针织就了一张雨幕,梁妈妈寻了油纸雨伞,方神采仓促地往大厨房去。

“妈妈说我绣得不消心,她还说我们女子绣花,就与老爷们做学问一样,要的就是份用心……”想到梁妈妈当时训她的话,她顿觉汗颜。

洛俪盯着素纨飞针走线时,突地想到一个题目:素纨是梁妈妈教出来的,梁妈妈的女红又该多么的好?江南自古繁华,顺天府里超卓的绣娘就很多,可素纨的技术与这些绣娘一比也不见减色,只不知梁妈妈是如何练得这般技艺?

洛俪打趣道:“素纨,瞧你这手女红,只怕都压过了梁妈妈。”

素绢一一应了。

铁氏布庄乃是洛老太太的陪嫁铺子,在顺天府最繁华的街道上已经开了五十多年,也算是老字号,内里的布料、刺绣都与旁处罚歧,透出一股子风/流高雅来,不但得江南读书人喜好,就连书香家世的太太女人们也情有独钟。

素纨四下扫视一番,低声道:“女人,前儿梁妈妈还骂我糟塌丝线,孤负了二女人极好的花腔子,叫我别与外人说我是与她学的女红,免得让她感觉丢人。看到这边上的针眼没,被她训了以后,我花了一个时候才把线拆下来。”

因着府里有爷与女人病了,大厨房的管事一早接了大太太的叮咛,几位抱病的主子不到大厨房领饭,要在各处小厨房自行做。

梁妈妈入了小厨房,将差缺的食材记在心头,叮咛素绢出去采花瓣,又叮咛她“去一趟老太太、大太太那边禀报一声,就说三女人的身子大安,让她们别挂记。再与大/奶奶打声号召,说三女人想吃鲜花羹,花圃子里的花得采下一些……”

大\奶奶朱氏掌管着花木房,摘了花圃里的花,总得与人说一声。

梁妈妈……

素纨是洛府后宅里,众仆妇丫头们公认的“刺绣第一”,就如许的梁妈妈还不对劲,到底要如何的才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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