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中却不是如许想的。”裴玫喘了几声,也不再与他多说了,“翎姐儿,你肯来看我,我很欢乐、很欢乐……”
淑宁听了这话也是恼了:“若非为你,明远怎会伤了身子?若非为你,明远和裴氏又怎会离心?若非为你,现在那里有卫氏的相干?你倒是干脆,莫非全都不顾了?”“远哥哥伤了身子之事,是我的错误,我也情愿用我的平生来弥补。”阿翎抱着怀中的孩子,就那么盯着淑宁,“嫂子的事,莫非能赖了我?二姨,您讲些事理吧。自从九年前,远哥哥为了救我伤了身子以后,您看我如何看都不痛快。对,是我贱,我害了远哥哥,我该被二姨看不起。但是这不代表远哥哥做了甚么都该我担着,我也是女子,我也有丈夫也有孩子,我用甚么来为这错误买一辈子单?嫂子进门是二姨姨夫同意的,卫氏进门也是二姨姨夫同意的,凡是二姨姨夫倔强一点,本日又岂会如此?何况,这么多年了,二姨对于我靠近远哥哥这件事向来是深恶痛绝。我也尽量不去靠近远哥哥,饶是如此,二
大抵是兔死狐悲,阿翎心中覆盖着一层难以言喻的哀伤,只是坐在床边,感受着掌心裴玫的手垂垂冷了下去,眼泪不住的滑落。屋外响起四声云板声,声声哀戚:“大奶奶没了――”
淑宁像是衰老了十岁,渐渐的点头:“也是不法。”
“叫他静一静也好。”淑宁想到裴玫,也是满心酸楚,这么得她欢心的儿媳,可遇不成求,偏生被卫氏搅和了。
佟明远抿着唇,一语不发,只是将裴玫的手紧紧贴在脸上。
“你还要护着她不成?莫非要我和你娘并你姐姐给卫氏害死了,你再惩办她不成?”佟国安虽说不是好脾气,却也不是一个软葫芦,如果佟明远敢再护着卫氏,他就要老当益壮亲身让儿子晓得甚么叫家法。
佟明远紧紧抱着裴玫,还是忍不住失声痛哭。裴玫眼角挂着一滴晶莹,却不知究竟是她的泪没干,还是佟明远的眼泪落在她眼角。
听了这话,裴玫这才展开眼,见了阿翎,暴露一抹惨白到了顶点的笑容:“你来啦,你总算是来了。”
阿翎也说不出心中甚么感受,只靠近床边蹲下。裴玫一张脸已然落空统统赤色,惨白如纸,此时阖着眼,只要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跟在佟明远身边才走了几步,阿翎便听到身后的淑宁问:“那贱婢呢?”
,敬爱极了。阿翎看着他,不免想到裴玫方才,临了临了的,她还是一句“恨”都没有。
现在的淑宁,对阿翎,不说满心的恨意,却也绝对喜好不起来了。
“我欠的,我情愿还。却不是二姨甚么都赖在我头上的来由。”阿翎一面说,一面眼中还是氤氲着雾气。她还记得,昔日佟明远未曾出事的时候,淑宁对她是心疼到了甚么境地。
阿翎强忍着抹去眼泪,见佟明远抱起裴玫的尸身,一步步向外走去:“远哥哥……”“阿玫不喜好血腥气,我带她出去。”床榻上早就被鲜血浸湿了,那红中泛黑的色彩,叫人说不出的惊骇和讨厌。阿翎悻悻跟在佟明远身后,出了屋,阳光刺得眼睛生疼。很多人候在门前,淑宁和佟国安见
,淑宁起家拉她一把,她一贯刚烈,此时眼圈也是红了,声音低低的:“你嫂子血崩,只怕不成了,你与她说说话,宽宽她的心机,总好过叫她……”说到此,淑宁喉中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
淑宁沉默,领了一世人下去了。待人都去了,裴玫才笑道:“我也不晓得、也不晓得该信谁了,我想着,约莫你是能信过的。今后我不在了,你多多照拂我儿,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