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就在兆业哥哥的书阁里头,藏在一副画前面呐。只不过那书阁平常不让人出来,我偷偷摸摸溜出来的。不然,我也是不知情的。”沈兰池道。

当时,年幼的兰池曾问过沈大夫人,为何爹爹不来看望她,但是她又在那里惹怒了爹爹?沈大夫人只笑不语。过了好半晌,沈大夫人才道:“你爹呀,是个不会发言的闷葫芦。这葫芦里装着甚么,你娘至今还没摸透呢。”

继而,她抚了下耳旁翠绿玉珠,款声道:“哪个宫女敢在你面前嚼舌根?真是无稽之谈。”说罢,她的眸光在四下锋利一扫,叫那些奉养的宫人都低垂下头来。

她翻来覆去的,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传来了子丑的更声,声音也凄苦楚凉的。这么晚了,可她仍旧心底惶惑,难以入眠。

想到那初冬就要过门的阮侧妃,沈皇后心底便是一阵恼。

只是这事,他提了有快一年,都不见沈大老爷松口。迩来,都城中另有流言说安国公府要将长房嫡女嫁给镇南王的,让沈二老爷极是摸不着脑筋。

“你不讲究,我还讲究呢。”沈兰池口气微带不屑。

他平常老是一副轻浮作态,走路行事也是吊儿郎当的纨绔姿势;可真要脱了衣服,他却有一身武人的肥胖紧实,通身高低竟一寸赘余都未曾有,便如一匹四肢苗条的野兽似的。若硬要说那边有所不敷,那便是他的双臂与腹背上都爬着或深或浅的疤痕,触目惊心。

“谁让她整日矫饰风骚?合该如此……”

“现在你信了?”沈兰池挑眉,用手指导了点他的后背,“信我不想做太子妃,只想嫁给你了?”

乌黑的夜色复又笼下来,将他的人影都匿去了。沈兰池摸索了一下,握到他的手掌,便放心肠躺入薄被里头去了。虽面前是一团乌黑,可她掌内心倒是实实在在的一片暖洋洋。

她晓得本身这个皇后小姑子打的是甚么主张,是以更不肯意让兰池入宫去。

唯有沈家的女儿嫁给陆兆业,方能稳固她背后安国公府的职位,也能助她坐稳后位。虽此事有些对不住那千里挑一的侄女儿,可也只能让她委曲一下,嫁过来再说了。

百姓闻言,怨声渐小。

听到她这般说辞,盘腿坐在榻上的陆麒阳失了笑,低声道:“白白嫩嫩?我又不是小女人,何必讲究这么多?”

陆麒阳吃痛,几乎呼出声来。她顿时警悟,谨慎翼翼地瞥了一眼外间,见绿竹没有被轰动,这才松了一口气。

如此一来,她要如何和安国公府交代?在娶正室之前便纳侧妃,换做是楚京当中的任何一名贵女,恐怕内心都过不得这道坎。退一万步说,哪怕兰池安安稳稳地嫁了过来,今后也要在宫里被嘲得抬不开端来。

顿了顿,沈大夫人愁着眉眼,又道:“如果你真要嫁世子爷,也不是不成,只是你爹那儿……不好说。你也晓得你爹的脾气,旁人向来劝不动他。”

***

“太子……太子!”沈皇后吃紧地唤了两声,可陆兆业却未曾转头。

“可传闻了吗?大少爷房里的春喜呀……”

沈兰池的唇边,渐渐绽出了一抹轻巧笑意。

沈皇后眸光一动,护甲戳入了掌心当中。

她的手得了空,便攀上男人的脊背去,渐渐摩挲着他的背骨。一末节、一末节,如抚易碎器物。待指尖掠过他尾骨处微微凸起的疤痕时,颀长的手指便悄悄一颤。

畴前本身因落水而高烧不退时,沈家的人轮番来看望她,上至那方才做了皇后的姑姑,下至二房的堂兄,全想着体例来关照她。独独只要父亲沈辛固,从未在她病榻前露过脸。

碧玉吃惊至此,她又何尝不是?一晚惊心动魄,她还要在旁人面前故作平静,现在早已是精疲力尽。待拆了发髻、沐浴梳洗后,她便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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