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稍等半晌,我去请他本家开门。”阿顺三两步跑到大门边。大门是红色的巨石雕砌,有别于汉家的龙凤狮虎,雕画的图样倒是些巫蛊神怪。
“先生不必客气,叫我智先便可。”懦夫站在他身边,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死了。”阿顺倒是没有讳饰。
“横州张育德。”郎中鞠了一躬。“您就是留书予我之人吗。”
路跟着山坳的起伏连绵盘曲,沿着坡向下望,是谷间蜿蜒的小涧。中年的男人坐在涧边的石头上歇脚。他约莫不惑之年,青布缠头,披着灰玄色的大褂子,腰间背着乌青的箱子,手执半丈来长的木杖,杖头吊挂泛黄的葫芦,似是行医的郎中。
屋里开端转黑,厨娘掌起一盏油灯,暗淡的灯火照在每一张脸上。稚嫩的阿顺的脸,一本端庄地嚼着米饭;肥胖的浩源的脸,尽是油腻的光;智先渐入微醺,那开朗的纵情的笑,尽是豪放与畅然,只是那火光幢幢,仿佛明灭之间略含滑头;张郎中偷偷叹了一口气,他晓得他的运气,仿佛开端了奥妙的窜改。
“敢问小少年,那边学得汉话?”郎中一边赶着路,一边问身前的娃娃。
“略有耳闻。”
“这官府的官盐取之于钦州、廉州,至此山路险要,别说靖西、德保,就连邕州府水路之便难以运转,先生可知为何?”
“有劳懦夫,敢问懦夫贵姓大名。”郎中随他步入中庭。
“只是不知小店主,我是指浩源。他仿佛对学文弄墨颇感兴趣啊。”张郎中不甚胜酒力,举碗以示尊敬,然后渐渐喝起来。
“难怪他汉话说得如此之流利。”张郎中如有所思。
在汉人聚落本不成冒昧女子,只是这郎中行脚多年,倒是晓得僚族女子不拘那繁文缛节。
“本日我来此之时,看到村外遍野黄了的稻子。现在看这米粒,仿佛与别处罚歧。”
阿顺朝着宅内喊了些僚语,不久,大门翻开了。
“哦?但少店主汉话说得实在不错啊。”张郎中接过酒碗,撩起胡子一饮而尽。“并且看您的辞吐见地,实属不凡,真可谓豪杰出少年呐。”
张郎中步入房中,只见那韦老爷躺在病床上嗟叹,大热的天,身上却盖着数层厚被。其面色惨白,眼眶深陷,湿汗淋淋,气喘吁吁,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复行十余步,两人停在一户大户人家前。这僚大家家倒是别具特性:乌瓦飞檐,木栅竹墙。只是这大户宅院则多用砖石锻造,雕梁画栋倒像是汉人府邸了。
“先生可知三年前在这大山深处,挖出了块狗头金?”智先的神采变得凝重起来。
“愿闻其详。”
“的确此处民风好食鱼生,而老父更是食之甚欢,看来真是由此了。”韦智先思忖道,“敢问先生如何医治?”
“的确看到了,那车上用麻袋装着很多物件,那是何物?莫不是......盐?”
翻过一道岭,复行数百步,山坳间便暴露了村的模样。山势低平处便是村前,村口一道宽溪环绕,独一木桥一座高出两端。遥悠远眺虽山影幢幢延绵不竭,山间平坦处却平铺良田千亩。春末夏初的时节,广漠的农田上密麻地植满了黄绿色的稻子,稻粒纤长饱满。
那郎中只稍歇半晌,便不得不解缆疾行。他本是桂中横州人士,自幼随父四周行医。其年至而立之时,父子悬壶桂西德保,倒治好了很多本地土族大师,颇得本地僚人与汉人信赖。而桂西长年瘴气满盈,父积劳成疾,终因痨病卒于德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