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我说?那我就再说两句。”甄灿烂神态沉寂,清声道:“自古以来,主子管束奴婢,本身拿捏分寸,即便是凭一时喜恶无端惩罚,自食其力;奴婢就是奴婢,该晓得谁是主子,若敢阳奉阴违,自食其果。”她稍一停顿,“本日此事,是非颠末,我这个局外人说甚么话都是一面之词,不如等春樱醒了,一一对证。”
颠末九曲回桥,穿过檐廊,见拱门上题有‘平静苑’三字,笔迹清秀。
等了一会,又是沉默。
甄灿烂耸耸肩,道:“叫铁皮甚么,我一时记不得了。”
甄灿烂缓缓的驻步,故作不经意的问:“那少女是谁?”
甄灿烂俄然指着一株罕见的蕨类,惊奇的道:“咿,它莫非就是铁皮……”她皱起了眉,故作深思的道:“铁皮……”
甄丹琦委曲咬着唇,一个字也不敢多说,愤恼的跺了顿脚,冷哼了一声,撅着嘴拔腿就跑。小漪们低着头寸步不离的追上。
在乌黑色的冬雪覆盖下,是气势不凡的飞檐斗拱,是高耸嶙峋的假山耸峙,是青松苍柏烘托的池馆水榭。目光所触及的一景一物都极其讲究,甄灿烂不由得揉了揉鼻子,真是难以设想繁华之家该有多繁华。
她们走到了湖边,在不远处,有一个萧瑟的身影盘跚的走在冰面上,恰是阿谁被甄丹琦凌辱的倔强的肥大少女。
是甚么样的身份,才会被熟视无睹的活在甄府里?
是那里的客人?
甄丹琦撇撇嘴,哼道:“她撞倒本蜜斯,还出言不逊,怪不得本蜜斯。”她猛得瞪向甄灿烂,急得顿脚,“你倒是把那丫环撞倒本蜜斯的究竟说出来,还本蜜斯明净。”
“女人可另有话要说?”董姨娘款步轻移,含笑看向那不容小觑的少女,目露赞成之色,道:“不知女人客从那边来,应是出自王谢世族,自幼承训德容言工?女人如此深明大义,字字珠玑,为人办事圆融纯粹,心肠仁慈,眼界开阔。女人又生得极斑斓,清雅脱俗,仪容不凡,真实在实是个可儿的孩子,”她轻抚着平坦的小腹,带着恋慕的口气道:“若我能生个如许的女儿,就是天赐的最大福分。”
“说的真真有理。”董姨娘被一语点醒般,暴露思虑不周的惭愧,赶紧移步上前,见遍体鳞伤的春樱呼吸微小,那满地挣扎翻滚的血印很触目惊心,她不由潸然泪下,偏头语声殷切的道:“二蜜斯,春樱她……”手帕悄悄一扬,擦拭着泪,语声哽咽。
董姨娘挥手表示,侍从们趋步上前,谨慎翼翼的把春樱抬下去了。
此话一抛,谁机警谁就将话接去,无疑就能占上风,她也能不再被诘问。
甄灿烂一怔,本欲回绝,俄然想到与六皇子华宗平之约,无妨借此机遇走出上了锁的屋子,去寻一寻十株铁皮石斛。
甄小灵?甄三蜜斯?
甄丹琦恼道:“本蜜斯何时说过要她的命?!”
“多谢二蜜斯开恩,”董姨娘仓猝叮咛侍从,道:“快把春樱抬回屋,去存候神堂的季大夫为她看伤,用最好的药。”说完后,她不忘扣问下一家之主,柔声的道:“老爷,如何?”
再看甄丹琦,撅着嘴,只是气得不轻,脾气中的率性和放肆涓滴不埋没。
甄灿烂颌首,笑道:“你若不提,我竟然忘了。”
董姨娘想了想,恍然道:“但是铁皮石斛?”
甄达将视野从甄灿烂的脸上移开,如有所思的颌首。
“当然!”甄丹琦扬起下巴,撇嘴道:“普通人底子靠近不得。”
甄灿烂笑吟吟的道:“那你必然要带我去见地见地。”
“既然要听我说,那我就说两句。”甄灿烂悠然的倚在窗前,敞亮的眼睛似浮光般一掠,骤地将目光落向昏倒在冰冷雪地上的丫环春樱,说得轻描淡写,“当务之急,何不先看看她是生是死。如果已死,或扔或葬,依端方速速办了;若另有口气,再这么放着,就成冻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