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少年眼底的懊丧,她俄然很惭愧很惭愧,咬了咬唇,半晌才说道:“我口渴了,可有水喝?”
徐氏微微一诧,逐在前面推扶着。
“姐姐!”
一起上风尘仆仆,她泛黄偏黑的脸颊更是难辨真容,唯有那双眸子敞亮晶莹。
“你是迷了路?”徐氏轻问,打量着美意的女人……妇人?她的衣袍脏旧不堪,蓬头,垢面?饥肠辘辘。
“茂林。”妇人轻唤着,那是一种慰籍,让孩子晓得她在他身边。
甄灿烂愣住脚,并没有将背上肥胖的少年放下,放眼看去,不远处有一处篱笆院,院中有几间板屋,被春-色、花-香、白云覆盖着,院前有一片玉兰树,玉兰花盛放枝头,洁白而芳香。‘如果你看到院子前有一片玉兰树,那就是我家,我娘喜好玉兰花。’
到了古树下的平坦之处,徐氏轻询:“先歇歇?”
说罢,徐氏就进了灶屋忙活起来,不一会,灶屋的烟囱里冒了缕缕轻烟。
郡守看清楚了‘快意宫’、‘如妃’,面前的妇人是太后娘娘的亲信?!顿时惶恐不已。
被那样的眼神谛视,会让人间统统的丑与恶都自惭形秽。甄灿烂的目光闪动,“我先把他送回屋。”说着,她就快步朝着院子走去,要说的话实在难以开口。
穿过白玉兰林,便进了篱笆院,院中错落有致的栽种着花、树,几只鸡在闲适的漫步。
她在等着,在死普通的沉寂中等,等着被发落。
徐氏谨慎翼翼的搀扶起儿子,吃力的朝山坡上挪动,举步艰巨。
不管如何,她都不会让害她之人等闲得逞。
听声音,像是少女。徐氏看那少女苍促的脚步,像是在逃。
甄灿烂吃了起来,吃得很香,她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这类味道的饭了。吃过那么多的山珍海味,还是这类稀粥粗面馍吃着结壮。她又记念起将她养大的婆婆了,晓得那种落空亲人的痛。
“感谢你,”徐氏的声音很轻很暖和,“真的很对不起,我儿子看到你,觉得是他姐姐返来了,毕竟这里人迹罕至。他姐姐出了趟远门,他每天都在树前等着盼着,方才应是把你吓的不轻。”
很久,很久。
“姐姐!”
“禀报郡守大人,”大夫随后而至,正色的道:“就是她抓的药方。”
“她因救我而死,”甄灿烂扑腾一声双膝跪下,指天发誓,“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贡献您一天,就照顾茂林一天。我不敢求您的谅解,也不敢请您将我视为女儿,只求您能让我留下,让我替她尽孝。”
趁着通缉令还没传开,她从速折回城中,换了一套淡绿稠袍,将长发盘起,扮成妇人模样。买了些胭脂水粉、颜料、染料,临镜描抹,将肤色涂得泛黄偏黑,又细心的在右嘴角抹了一小块胎记。半晌,镜子中呈现一个面貌平常的妇人。暗忖了一会,她又在长靴中塞了些布料垫在脚下,使身长高出一寸摆布。
她浅笑着点点头,悠然的坐上了木凳。
甄灿烂稍稍松了口气。
甄灿烂神采泰然的骑上马,立即出了城,出城后,奔出数十里,见无人追逐,又是奔出数十里才找个偏僻的处所安息。
“我……”甄灿烂欲言又止。
大夫按着药方抓起了药,抓了几味药后,道:“有五味药在老夫家的院中晾晒,请稍候,老夫速速去取。”
甄灿烂一刻也不逗留,不等郡守缓过神,迈开步子妥当的走出药铺,自是不能再提及药包。颠末大夫身边时,她看在眼里的是个慈眉善目标白叟,何为善?何为恶?她心中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