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谨没有说话,她又不是傻的,这类话当然不能说出去。
翠缕眼中都是倦意,她道:“蜜斯啊,奴婢还是头回见到里里外外都穿白衣裳的人呢,或许像至公子如许的人物就是不拘俗礼的吧,您也不要介怀。”
霍思谨还是头回见到这么白的狐狸皮,之前见过的大多透着青色,但是霍轻舟这一件倒是白得纯粹,连一根杂毛也没有。配上他头上的白玉簪,手上的象牙扇,霍轻舟重新到脚都和东府的庄严端方格格不入。
霍思谨叹了口气,怎会不介怀呢,她和霍轻舟,不管是从长相还是见面后说的话,全都不像是亲兄妹。
在她想像中,霍轻舟应当是年青的霍江,才调横溢,不问世事。
霍思谨赶紧上前施礼,双眼里都是看到嫡亲的冲动,轻启朱唇,盈盈下拜,方才叫了一声“兄长”,霍轻舟便冲他挥挥手,道:“行了,我也没给你筹办压岁钱,别拜了。”
是以,在霍思谨的想向中,霍轻舟是一名芝兰玉树般的翩翩佳公子。
闻言,翠缕吓了一跳,忙道:“蜜斯,这话可别说,让人听到了传到至公子耳中,可就费事了。”
到了早晨,本来累了一天的霍思谨却久久不能入眠。刚回都城时,阎嬷嬷便在府里探听过霍轻舟的为人,都说他是个脾气暖和的人,十五岁便考中案首,固然在山东读书,但是都城里提起这位霍至公子,都说他文采风|流,有乃父之风,还说霍家东府说不定会有一门双状元的乱世。
公然就如阎嬷嬷所说,冯老夫人和霍沅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幸亏她早早与她们划清边界,不然都城里的人会当她和这对母女一样的货品。
翠缕想了想,仿佛是传闻过,却又记不想是听谁说的了,霍思谨又道:“兄长和我长得一点也不像,和父亲也不像,可或是我长得像我娘,那他长得像谁?”
霍江去前院欢迎几位来给他拜年的门生,霍沅则陪着冯老夫人打小牌,内里的婆子出去,说有旁支的几位女眷过来给冯老夫人拜年,霍沅便一个眼角子扔过来,对霍思谨道:“既然是亲戚过来了,你留下服侍吧,这些亲戚也该熟谙熟谙了。”
说完便转过身去,脱了大氅,本身在霍江下首坐了。
更令霍思谨瞠目标是,明显是大年月朔,霍轻舟倒是一袭茶红色的直裰,内里则是一件白得发光的狐皮大氅!
霍沅怔住,嘴角翕翕,一时竟不晓得应当说甚么。
霍思谨没有说话,自从进了腊月,她没少欢迎这些亲戚,霍家的嫡房只余下东府和西府两房人,凡是来走动的这些亲戚全都是出了五服的旁支,女眷们连整套的头面也凑不齐,孩子们拿起点心就不肯放下。
霍思谨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远亲的大哥,霍家东府顶门立户的至公子霍轻舟。
霍炎,字轻舟,十七岁,十五岁便做结案首。传闻他考上秀才以后,泰山书院的山长董克用亲身为他取的表字,而见过霍炎的人,无不暗中以为霍轻舟这个名字,远比霍炎更加合适他,一来二去,大师都称呼他霍轻舟或者轻舟公子,反而没有人再叫他霍炎了。
她面无神采地站在冯老夫人身边,当着这些亲戚的面,被冯老夫人当丫环一样的教唆,看到女眷们眼里的惊奇,她悄悄在内心嘲笑,明天归去,这些女眷们便会四周去说,冯老夫人这个后妻是如何苛待正儿八经的嫡长孙女的。
霍轻舟遗传了霍江的苗条身材,边幅却不像霍江。苗条的眉毛下,是一双雾气腾腾的桃花眼,挺直的鼻梁,两片薄唇微微上翘,不说话时就像含着笑。
霍思谨僵在那边,一时竟是站也不是,拜也不是,阎嬷嬷见了,从中间过来,扶起她来,让她畴昔落座,直到坐下今后,霍思谨才缓过神来,她的眼角一瞥,扫到冯老夫人似笑非笑的神情,霍沅用帕子掩嘴藏起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