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说着,眼睛也有些潮湿,复叹数声:“青玫那丫头是个薄命的,可她虽去了,另有奶娘在呢,我已经跟她念叨过了,且让她放心,我会好生顾问女人的,让她不要挂念,安安稳稳自去就是了……唉,好蜜斯,睡罢。”
先前她记起在鄜州衙门门口瞥见过那一道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影子,她清楚记得,却不敢轻信。
小孩子们不懂她在想甚么,还是七嘴八舌地劝她,云鬟望着孩子们亮晶晶的眼眸,眼中虽仍有泪,终究却含泪而笑了。
次日一早,林嬷嬷便去厨下看厨娘们筹措早餐,因云鬟这几日极少进食,本来有些微鼓的包子脸也肥胖下去,林嬷嬷心中焦急,只得在饮食上多上心些罢了。
林嬷嬷本想禁止,但是看着云鬟决然的神情,话到嘴边,又把那满腹的忌讳体统等尽数吞了归去,只对峙要相陪罢了。
林嬷嬷觉悟过来,思忖着说:“这话也是,白四爷身份毕竟在那,若让他觉得我们是那种一沾便死抱着不放的人家,倒是不好了。”微微一叹,又道:“既然如此,倒是罢了。”
白樘自不会无缘无端俄然来到鄜州,明显他“宿世”也是来过,不过她不晓得罢了——就如这一次她晕厥畴昔,跟他错过,细想“宿世”,青玫早就罹难,她连病了数日……莫非,就是在那几日里,她便如同今次普通,错过了甚么?
毕竟,谢二再穷凶极恶,可一只狺狺恶犬罢了,又怎能跟真真正正的狮子老虎对抗呢?若知机的,早就心胆俱裂,望风而逃为上。
里头云鬟早听闻县衙来人,正叫露水儿出来探听是为何而来,听陈叔一说,马上道:“我要去。”
云鬟本就难过,却只强忍,本身闷着罢了,俄然闻声小孩子们说那些话,又听哭声一片,她那里还能忍得住,便捂着嘴,只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似的掉了下来。
林嬷嬷听她语声寂然,便怔问:“如何不准?莫非是信不过这白四爷么?”
本觉得重活一次,不至于再反复那些骇人的悲惨影象,现在旧忆仍在,更添新困。
云鬟深吸一口气,问道:“像你哥哥如何样?”
当时青玫死,陈叔六神无主,林嬷嬷一介妇人、更不是谢家的,全不顶事,且云鬟病重昏沉,对谢二而言,这的确是再好不过的景象,按他的脾气,这时他本该毫不踌躇地完整并吞素闲庄。
然不出所料,女孩子还是恹恹地,竟连双眼也不肯展开似的,林嬷嬷又气又疼,正想把她硬拉起来,忽地露水儿在外道:“小狗儿跟阿宝来找凤哥儿了。”
不料小童们齐齐地跑到床边,见她背对卧着不动,几小我便停下步子,相互看了会儿,小狗儿道:“凤哥儿还睡着呢,如何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