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苍寒天,雪落如尘,这少年似是从雪中来,通身清寒凛冽。
云鬟心中烦躁之极,面上却还是冷冷的,只看他到底是想做甚么。
赵六微微眯起双眼,道:“多数是因为……阿鬟是个风趣之人,而这寥寥尘凡,多么孤单无聊,倘若能找到一个风趣之人,能与之言语……天然是好的。”说到最后,唇角斜挑。
不料赵六猛地将她的手拉了一把,道:“这是在庙里,可不准胡说,闻声了么?”现在,竟有些严厉端庄起来。
赵六见她如此,便取出汗斤给她拭泪,云鬟推开他,但是现在也顾不得跟他计算别的了,心底百感交集,只顾望着那牌位掉泪罢了。
这会儿赵六才也上了香,主持僧便问道:“不知这位小施主是何人?”
云鬟又惊又气,又却有些啼笑皆非。
彻夜因落了雪,这屋檐上陡斜,更添了湿滑,但是巽风却仿佛行走高山般,缓缓走到赵六身边,便轻笑说:“小六爷好兴趣,如许冷的夜,如何却在这儿吹风呢。”
云鬟白了他一眼,正要下地,不料赵六抬手,便压在她的唇上。云鬟只感觉他的手奇凉非常,竟如冰雪普通,顿时冷的打了个寒噤,赵六趁机紧跑进步,纵身一跃,过了院墙。
自巽风出了厅,到他上了屋顶,赵六始终未曾行动,闻言才昂首道:“六爷乐意,又如何样?”
云鬟脸儿多么柔滑,被他乱擦一通,只感觉鼻尖脸颊模糊作痛,当下只得忍泪。
相互相看,云鬟只是惊了,赵六见她不说话,便笑道:“如何了,你不认得六爷了不成?”
赵六见她并不焦急,便笑说:“好阿鬟,六爷向你打保票,你随我去了,必定不会悔怨。”
赵六道:“这是素闲庄上的小仆人,都城内崔侯府的蜜斯,奶名叫凤哥儿的。”
云鬟把心底的话咽归去,道:“我只是觉着六爷的性子……不像……”
赵六眯着眼看她:“我甚么时候不信了?”
巽风眼色乌沉,不知在想甚么。
云鬟那里想到竟会如此,还将来得及说话,赵六已轻声笑道:“别怕,六爷又不是要把你卖了,何况有人跟着你呢。”
云鬟微微一叹,又轻声说道:“你如果一辈子都这般……可倒也费心。”
赵六停了停,又道:“我要带阿鬟出去一趟。”
赵六便拉了她出来,因说道:“你且听话,今儿是年月朔,可不准乱哭,要吉利些。”硬是把汗斤凑过来,粗卤莽鲁地给她擦了脸。
这会儿因雪垂垂停了,外头便有些上香的人逐步来到,赵六见她面上仍旧有哀伤之色,便道:“是了,香也上好了,我们去看看那梵钟罢。”
赵六挑眉道:“这话甚么意义?”
主持僧笑着答允,便把门翻开,赵六拉着云鬟拾级而上,到了近前儿,先伸手摸了一把,笑道:“好冰,你怕不怕?”
赵六又道:“你不答,我就当你承诺了,待会儿她如果跟我闹,你不准出来扮甚么荆轲,不然……今后见了白四爷,我是要告状的。”
是夜无月,两人站的近,巽风看清少年的眸色,如此清冷,或许是他在外头这雪中呆了太长时候了,通身竟也似寒气逼人。
云鬟忍不住道:“我只求远远地离了……”
巽风不免狐疑,如此多打量了两眼,又想了想,便迈步出了廊下,见摆布无人,便也纵身而起。
云鬟奇道:“徒弟如何晓得我病了?”
云鬟嘲笑了声,自伸脱手来,便把帽兜拉起来,半遮住脸,赵六道:“你可不要乱动,掉下去被马儿踩了可不是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