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侯爷到底不敢鄙视国法将性命视为儿戏,林绾临时不抢了不说,还命人送了五十两银子以求息事宁人。
奉銮许生乃协同司乐商讨了一列才貌兼备的乐工出来,与一应官妓舞女日以继夜焚膏继晷地磨合排练,此中便有一名乐工是前些日子豫王府长史温伦保举的林绾。本来她琴技在教坊司乐工中算不得一流上等,不过姿容身姿尚还姣好,声音也清越,纵是许生实在想卖豫王府一小我情,送到宫宴里头却算不得滥竽充数。
许生喉间一梗,半晌说不出话来,再开口时劈脸便怒喝:“这等性命攸关的事情,我若不问你便筹算一向瞒着了?中秋宴歌舞戏曲的职员一早便定好了,也是由得你胡来的么?”
林绾听得一怔,旋即抽泣道:“依大人所言,我倒是该糊里胡涂地为我父亲扶灵送行了?我倒是不知,这天子脚下本来也有颠倒是非有冤不能平有理不能申的处所!”
“哟,许大人。”张御史受了许生一礼后看向林绾,打趣道,“这女人看来倒另有些来头,有胆量击登闻鼓不说,还吹了一股风将一个个地都往这儿送。”
八月十五中秋节,适逢两年前从极北之地运抵都城重达万斤的玉石经宫中将作与官方能工巧匠精雕细刻,褪去天然玉料的粗陋稚拙,化作一座贵气天成栩栩如生的青白玉雕,又不见涓滴匠气,分外可贵。天子乃命人将玉雕安设至尚未完工的沁园中,定于八月十五中秋节在沁园赐宴,供群臣赏鉴玉雕,作诗赋词,君臣共享其乐融融。
“这一纸讼状你觉得是那般轻易供呈御览的?此番你交运遇见了与武安侯毫无干系的御史,他自能够拼着官帽不要据实上奏,你若再交运一次,奏疏送到奉天殿前无人从中作梗,陛下也自会令刑部备案查案,那刑部现在但是与武安侯走动颇深的胡来彦掌管。往好了想,你于此处再交运一次,接着便是举证,你父亲早已病入膏肓有医馆脉案可证,那两个魁伟男人若说是你父亲病发后神态不清自个儿撞上井口的,你又当如何应对?再者说,你如果小侯爷,莫非不会打死不认那两个男人不是他调派的么?”
“天然不能。”司乐摇点头,却又苦笑几声,“幸亏几个重姐妹情分的丫头及时赶来,奋力将他拦住,不然遵循林绾的性子,拼着一头撞死也是不肯受此凌/辱的。”
本日一早天还没大亮,许生便立在教坊司门前,依驰名册一一引领乐工舞女登上车辇,又亲身看着几个小厮抬着用木箱装就的箫管琴瑟、砌末旗号之属上了马车。
许生嘲笑几声,眉心被司乐这番自发得是作壁上观的谈吐气得突突直跳,顺手抓过一匹小厮牵过来用以拉运车辇的枣红色高马,骑将上去,冲杵在原地满面不明以是的司乐拱手道:“现在你主张正了,设法也多了起来,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抬不动你攀高枝了,名册既是你定,中秋宴便由你主持可好?看在我们好歹同事十几年的份上,我便再赠送你一句话,在都城里谋生,昂首是龙,劈面是凤,即便脚底下踩着的也指不定是不是哪日渡劫飞升直上九霄的蛟龙,到处皆朱紫,略不谨慎便顶了龙撞上凤,来日如何死的都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