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棠辞话音才落,紧接着被柔珂狠狠拍了脑袋。
使节退下后,礼部尚书姜和正与兵部尚书沈让经传召前来。
蓦地听闻脚步声响,余光中瞥见一袭朱红官袍——
虞小渔与秦溶月两个孩子支着下巴,眼巴巴地望着一应生肉,只需闻闻酱汁,口水都快顺着嘴角滴落下来了。
刘氏夙来不好荤食,同几个小辈吃了一会儿工夫后便走了,临行时叮嘱了虞小渔与秦溶月几句,令她二人莫要贪食,把稳吃坏肚子。
陆禾身着一袭五品文官的青袍执笏出列,义正辞严地朗声道:“臣有本启奏——宜阳公主霸道放肆,鄙视国法草菅性命!”
“……”柔珂悄悄剜了她一眼,自顾自地往肉串上刷酱汁,冷着张脸,“你若于喝酒上再不加节制,我便不嫁给你了。”
“怎地了?”柔珂取出丝帕,为吃相不太美妙的虞小渔细细擦拭了沾满油渍的嘴角。
“阿涴,我已很多年未曾好好过年了。本年……”棠辞顿了顿,眼睛里有一瞬的黯然,“人恰好划一,我们寻个机遇,将安宁接出来吃个团聚饭罢。”
淳祐帝来了点兴趣,捻着髯毛浅笑问道:“可汗既有遗言,岂能毒手?”
倒是身边的刘氏与棠辞相视一笑,从旁拉了张黄花梨杌子,轻拍凳子,令她坐下。
柔珂行动微一顿,虽不言语,棠辞却已然猜出了少量,放下酒壶,一手支着下巴张望她,摆出副受了委曲的模样:“我比来但是言听计从,阿涴却连我的香醪都给剥削了去。”
陆禾搁下笔来,凝睇奏本好久,手中的官印迟迟不落。
棠辞与柔珂互换了坐位,驾轻就熟地穿肉串,一面笑道:“莫是这两个小丫头实在嘴馋?昨日不是说好了由我来穿肉串么?”
还是伏趴在地的使节闻言,浑身颤栗,颤声道:“臣、臣……臣天然是为了已继任汗位的吉布楚和公主而来。”
虽则不是易事,可体例老是人想出来的。
胡来彦拿起桌案上的奏本,重新至尾细细览过,几次点头称道:“不错不错,鲁王殿下目光独到,陆大人公然才情敏捷,弹劾之言写得有理有据令人不能不佩服。”将奏本合上,递给她,滑头笑道,“明日早朝,你尽管执笏出列,鲁王殿下安排殷勤,总不会使你成为众矢之的。”
翻开毡子,只见内里刘氏与柔珂一个拨弄炭火,一个手制肉串。
“陆大人的参本拟得如何了?”胡来彦举头阔步地走来,满面东风对劲。
“先可汗病重多时,早有遗言明示何人继位,可因着某些关隘……”使节面露难堪之色,游移了一番,道,“部族里多有不满之意,还请陛下早日向臣下颁赐宝印以示正统。”
西戎可汗拉克申前阵子病逝,西戎身为大晋的藩属国,新可汗若要名正言顺的继位自当获得晋朝天子的承认,颁赐宝印才做得数。
淳祐十二年底,西戎调派使节入京,觐见天子,按例进贡牛羊马皮。
秦延不好酒,虞小渔的爹爹只称土酒,是以二人不知香醪便是酒。
刑部。
淳祐帝曾与拉克申有过数面之缘,当时并不知他原是如此多变之人,现在也怔了下,随即问道:“那你是为谁来求赐宝印?”
“东宫柔嫩寡断非储君佳选,且并无外戚护佑。鲁王殿下贤明勇敢,又兼有兵权在身的安国公一脉护持,迩来朝中阵容也颇旺,私底下拉拢了很多大臣。你入鲁王麾下为其谋事,乃是弃暗投明,前程无量!”胡来彦拍拍她的肩膀,朗声大笑着走出房门。
“你烤烤火,不急的。”被棠辞碰触过的两只手背模糊另有些冰冷,柔珂欲将木串抢过来,解释道,“我来得早了,见无事可做,便帮着打了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