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领微怔了下,绷着嘴角倔强道:“臣官职微末,然不敢违背圣旨,殿下若要以身试法,臣唯有僭越获咎了。”
“记在脑筋里又有何用?我原觉得你一介弱女子能走到这步,和你那不知死活的老父亲比起来还算有几分本事,哪知还是空有一腔热血地痴心妄图。”
写封手书呈给天子,指不定还未到御案上,陆禾小命都给胡来彦折腾没了!
“胡大人有何招数无妨使来,我不会令你绝望便是。”
卖力看管宜阳的保护统领见状忙将她拦住,铁着张脸向她拱手道:“殿下戴罪之身,若无圣上的旨意不得踏出此地半步。”
统领虽被挟持了,嘴上却不肯安逸,向她不断抱怨:“殿下,您心急火燎地是要去何为?不若写封手书臣为您递呈与陛下,闹成如许臣人头难保不说,您也脱不了罪恶不是?”
是夜,宜阳做了个恶梦,梦中她与陆禾洞房花烛,*高唐时鲁王带人突入,陆禾的身份奥妙再难守住,天子怒不成遏之下拔剑将她斩杀在殿前。
宜阳顺手拿过绳索,将统领绑了个健壮,五花肉粽普通摔落在地,上马,扬鞭一挥奔驰远去,临走时与那统领道:“罪恶本宫担得起,弹劾的奏疏你照实写上去便是,必不会扳连于你及你的家人。”
翌日,刑部左侍郎无端惨死家中。
黥刑、胫杖、却不废黜她的官职不将她的身份公诸于世,令她仍着男装去凉州苦寒之地参军。
宜阳在茂州守陵,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
骑射工夫与她不相高低的棠辞竟是她的堂姐,得知此过后宜阳一时有些怅惘。
又听胡来彦对劲地威胁道:“你也别忘了,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你觉得我会等闲放过你远在黔州做苦役的家人?!”
话音刚落,便有眼力劲儿极好的兵士取来绳索,宜阳轻笑一声,向那统领伸出两只皓腕,挑衅道:“你捆一个尝尝?都城五军都督府的几个将军还未曾有你这般威风,敢在本宫面前拿父皇的话压本宫。”
第一日,胡来彦就对陆禾用了拶刑。
陆禾一双清湛恐惧的眼睛死死盯着胡来彦,竟莫名让贰心虚起来,斯须,又笑道:“温女人死光临头还晓得拿话唬人,我究竟是小瞧你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那老父亲泉下有知也当为你经心烹制一桌拂尘洗尘宴啊!”
淳祐帝膝下就她这么一个女儿,虽集万千宠嬖,但是到底少有玩伴颇觉孤单。
一起对峙到山脚——宜阳与统领立在山脚,一众兵士依言离她二人数百步之远,不敢靠前。
胡来彦哈哈大笑:“有情有义,可如果你再以死相抗,等不到殿下救你恐怕你都活不到明日。”
刑房。
出其不料,宜阳探手抓他手腕,大骇之下他一个闪身反转右手擒住宜阳的右臂,部下才想使力又思及宜阳的身份,踌躇不决的顷刻间又被其攻了下盘,他忙疾退几步,岂料这记竟是个虚招——
“胡大人要我交代甚么?刑部的卷宗我已翻阅得差未几了,您收了多少贿赂,卖了多少情面,倒置了多少是非曲直,一一记在脑筋里。”陆禾想抬手指指脑袋,岂知只是一个动机,还未付诸实际,已疼得她脊背冒出层层虚汗。
池良俊遵循她的叮咛,不时会有手札自傲都传来,详细奉告陆禾的近况。
她在齐州王府出世,长在齐州足不出户,封号虽是先帝皇伯父所赐,可她到底无缘与他相见,连懿慈皇后也是素未会面。
物证有了结不敷取信,陆禾将密信私藏,又暗中寻访当年触及此案的人。
自小没吃过一丁点儿苦的宜阳绞尽脑汁都没法假想一个精雕玉琢的弱女子如何能熬过这些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