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彦之悄悄看着母亲,等她下文。
付彦之渐渐走出正堂,站在廊下,望着院中苍翠树木,自嘲一笑。
当年改姓归宗一事办得急,他这边刚把信寄出去,族里就说统统筹办伏贴,已选好日子开祠堂,叔祖父也说,早些改回原姓,才好带着他结识京中朱紫。
“那你是甚么意义?一会儿说他姓付,你姓薛,一会儿又不准他叫‘父亲’,如何,这个家现在是你做主了吗?”
“父亲?”薛谅嘲笑,“一会儿去了付家,你也敢这么叫吗?”
卢氏换了一件艾绿短襦、杏红长裙,肩上搭着白底兰草纹帔子,脸上擦了粉,已看不出泪痕。她样貌看起来和付彦之有四五分相像,虽上了年纪,眼角有光阴留下的陈迹,却仍然斑斓,现在正看着儿子浅笑。
付彦之怕他还要脱手,忙拦在继父与二弟之间,然后扶着继父的腿跪倒在地,“父亲息怒。这不是二弟之错,是儿之错……”
“不,不是你们的错。”卢氏俄然开口,“错在我,我当日若不再醮,又哪有本日的事?”
“去看看他,记得叮咛下人几句。”付彦之伸手拍拍小弟手臂。
薛湜闻声老婆声音发颤,忙起家扶住她,让她坐下来,软语劝道:“你别急,我来经验这个不费事的混账。”
开祠堂改姓归宗这等大事,瞒不过人,从小继父待他视如己出,付彦之心知继父定会悲伤,也猜到两个弟弟一定能了解,乃至于母亲内心,都会有些不是滋味。
她说着缓缓起家,面色冷酷,“二郎不去就不去吧,他这幅模样,去了也是添堵。另有谁不想去,一块说了,免得去了带神采。”
薛谙怕误了出门,父母更活力,忙追出去了。
付彦之攥紧拳头,想说句甚么,喉咙里却干涩得很,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
他之前没想那么多,捡着姓付姓薛的说,难怪母亲活力。
但他从东都接到一家人后,除了二弟薛谅不肯意理他,付彦之并没有从其他家人那边,感遭到陌生和间隔,重新团聚的高兴,让他觉得当年的事已在光阴流逝中畴昔。
薛谅张嘴想辩驳,薛湜俄然抬腿,照着他肩膀踹了一脚,薛谅一时不防,整小我向后倒去。
母亲的呼喊从身后传来,付彦之一下回神,忙挤出一缕笑来,转头应道:“阿娘。”
“阿娘,儿不是这个意义……”薛谅仓猝解释。
“阿彦,来。”他哈腰,向继子伸脱手,“起来。”
“你有甚么事?”薛湜面带喜色, “我看你是脑筋有事, 欠捶!”
“何况你本就是付家子孙,改姓归宗,天经地义。”薛湜说着转头看向犹不平气的二儿子,“这不叫背弃!”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如何收回?你方才说的那些混账话,莫非就不重?莫非就能收回?”卢氏红着眼睛,深吸口气,“别挡路,我们还要出门。”
“我晓得,我不活力。你快去吧,一会儿还得出门。”
“娘子说得没错!”薛湜从堂中走出来,伸手按住付彦之另一边肩膀,“别把二郎的话放在心上,走吧,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出门了。”
“别叫我!”卢氏寒着脸,“你刚才说那混账话时,可曾想过我?”
话没说完,堂上坐着的薛湜就呵叱道:“你嘀嘀咕咕说甚么呢?”
付彦之还没等承诺,门外出去的二弟薛谅懒洋洋接话:“那如何合适?人家姓付, 我们姓薛……”
跟在薛谅前面的三郎薛谙拉一拉二兄衣袍, 先给父母问安, 接着打圆场道:“我屋子清算出来了,大兄和我住吧。阿爹每天骂我不会作文,大兄和我同住, 我恰好多就教就教。”
薛湜见老婆真活力了,忙表示薛谙拉住薛谅,本身拍拍付彦之肩膀,说:“你别理他,等我们一下。”也追着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