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辛的目光突然变得幽深,又端起了盖碗,升腾的热气遮住了他的面孔:“周兄多虑了。”
再往上就是正六品的百户和从五品的副千户。至于正五品的千户大人,已经属于青鸾卫中的高层人物,全部青鸾卫也才二十位千户。
掌柜来到他的桌子前,看了眼那壶还未喝完的酒,叹了口气:“‘堆栈’讲信誉,但是‘堆栈’也讲端方,那就是各地分号不得参与朝堂之事,想要插手庙堂,你得去总号,明天你坏了端方,便死不足辜。”
小旗不过是从七品,总旗才是正七品,而此人是从六品的试百户,在一座县城中已经算是真正的实权人物。
掌柜又回到柜台前面,还是满面和蔼,不像江湖人物,倒像个笑容相迎的买卖人。
因而他借着“堆栈”埋没身份行迹,同时也在“堆栈”中刺探动静,终究比及了阿谁花一千承平钱保下李宏文的男人,然后又从这男人地口中得知了李宏文地行迹——青鸾卫竟是玩了一出灯下黑,在县衙拿人以后,便将李宏文一产业场关押在县衙当中,并未押送至百户所中。
黄豆大小的雨滴敲击在屋檐上,收回噼啪的清脆声响,转刹时便在瓦片上会聚成一条条细流,沿着檐角飞流而下,挂出一道道银亮水线。
可齐玄素没甚么钱,这个词牌名如何看都有些不大得当。实在只要齐玄素本身明白,“金错刀”意味着钱,一定是有钱,也可以是欠钱,这个词牌名是在提示他,他欠了“债”。
一个戴着斗笠、披着大氅的年青人正朝着县衙行来,与这座尽是炊火气的小城不太搭调。
周飞龙转过身来,望向这位同僚。
就在此时,惊雷乍起,照亮了六合,也照亮了暗淡的正堂。
然后掌柜击掌三次,从一处暗门中走出两个结实仆人。
周飞龙收回视野,表情不由暗淡几分。
齐玄素的别的一重身份是道门弟子,不过是个七品羽士,而东华真人则是二品羽士,二者之间的差异就像县令与尚书的差异,所谓东华真人向青鸾卫批示使问好如此,不过是齐玄素信口扯谈,混合视听。
因为他来自于清平会。
虽说那名公布拜托的男人能够是青鸾卫用心放出地一条漏网之鱼,用他当作鱼饵,大鱼虾米一起钓,但齐玄素还是决意前去。
内里乌云密布,屋内也随之变得暗淡,李三辛的脸庞埋没在暗中当中,让人看不逼真,他的声音从周飞龙的身后传来,幽幽沉沉,竟是让周飞龙有几分如芒在背的感受。
在不远处的主位上坐着他的同僚,青鸾卫试百户李三辛。
清平会的成员,三教九流,鱼龙稠浊。并且其成员常常会有两个身份,明面上是朝廷或者道门之人,公开里则是清平会成员,故而会内成员不以实在姓名示人,而是以词牌名为各自代号。
现在天下就像一个阴阳双鱼,“阳”是朝廷,“阴”是道门,两边相互依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像“白鱼”中地斑点和“黑鱼”中地白点。
扶刀披甲守在堂外的青鸾卫力士一样也是如此,任凭雨点敲在甲胄上,声声狠恶。
风雷老是相伴。
李三辛望向门外的天气,本来灰蒙蒙的天空此时像是被泼上了一盆浓墨。
两个仆人沉默着将尸身抬起,又无声无息地消逝在暗门中。
至于这个密令到底是甚么内容,他没有半点眉目。
说罢,掌柜翻动尸身,使其变成仰躺着,然后伸手从死尸的怀里取出那张约书,扫了一眼确认无误以后,与“堆栈”留底的约书叠放在一起,顺手一搓,使其化作飞灰,随风而散。
此次来凤台县措置李宏文之事,本来只需求一名试百户就够,可千户大人恰好派来了两位试百户,其企图不过是两种:一是千户大人对他周飞龙不放心,二是李三辛别的奉有密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