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年除夕宫里没有办家宴,传闻宣德帝一整天都陪在李皇后身边,月朔宋嘉宁随寿王进宫拜年,终究再次见到了帝后。宣德帝没甚么太大的窜改,李皇后蕉萃很多,不戴珠钗不施脂粉,脸颊惨白。但她眉清目秀,素面朝天,更加显出了那天生的仙颜,比病中西施更惹人顾恤。
能有甚么情感呢?虽是兄弟,一年到头见面的时候屈指可数,能够也说不上甚么话,与陌生人无异。再者寿王平时就喜怒不形于色,真为了一个冷淡的异母弟弟大痛大悲,反倒令人寻味。
老四恭王最没出息,扭头抹泪,老三寿王最安静,垂着视线,不为存亡所动。
宋嘉宁不解地展开眼,甚么持续?
心疼吗?疼,但也不会像年青时候疼得落泪,他是父亲,也是帝王。
赵恒喊声母后便甚么都不说了,宋嘉宁轻声劝她保重身材,李皇后看看面前娇媚娇憨的小王妃,浅浅地笑了下,心底无声感喟。儿子死了,她的心也死了大半,但她还活着,活着就得持续过下去,哪怕要强颜欢笑。
宋嘉宁总算善解人意了一回,当即抬起另一只手,双手软.软地勾着他脖子,红红的嘴角翘了起来,闭着眼睛,脸颊羞红。
宣德帝胸口起伏,呼了口气,嗯了声。
她慌镇静张要下去,就在此时,他俄然掐着她腰往一侧转,刹时就将她压在了底下。
一刻钟后,伉俪俩前后上了马车。昨晚下的雪,路上还没来得及打扫,马车走得迟缓,车轮碾压积雪,收回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也碾在人身上。宋嘉宁抱动手炉,脑袋不动,余光偷偷打量身边的男人,就见他侧脸冷酷,看不出甚么情感。
宋嘉宁茫然地展开眼,然后就落到了一双熟谙的冷酷眸子中,眼底的云雾更浓了,如何都看不透。对峙了几息,又是这类姿式,仿佛她厚着脸皮去奉侍他却嫌弃一样,宋嘉宁脸噌地红透了,难堪地想躲起来。
中宫。
王恩出去迎,三个王爷率先出去,宋嘉宁与楚王妃、瑞王妃跟在前面,王爷们都是沉重的深色衣袍,王妃们全穿素净的淡色衣裙。看到李皇后抱着五皇子痛哭的模样,三个王妃都举起帕子拭泪,宣德帝随便看了眼,目光落到了儿子们身上。
“进宫。”
李皇后踌躇了下,才将升哥儿还她。
赵恒一动不动,看着她水亮的杏眼,持续道:“岳母生辰,再补一次。”
五皇子短命了。
宋嘉宁伉俪正要辞职,楚王、楚王妃到了,宋嘉宁转头,瞥见楚王抱着皇长孙,冯筝娇小地跟在他身边。宋嘉宁点头施礼,与寿王互视一眼,伉俪俩决定再待一会儿,站在中间看楚王一家。
赵恒看了眼她嘴唇。
昨晚李皇后彻夜未眠,宫女说内里下雪了,她仿佛闻声了,又仿佛没闻声,只是感觉,儿子小小的身子仿佛也越来越冷。李皇后很怕,她将儿子抱到怀里,用身子帮儿子取暖,但是天亮了,她的小五还是被老天爷带走了。
“初二补上。”赵恒看着她道。都城这边的端方,出嫁的女儿正月初二要回娘家,婆家没事的话能够在娘家住一晚,但王妃们没有这个例。赵恒不想与郭家走得太近,之前底子没想过让她像浅显新妇那样回娘家。
宋嘉宁愣在了门前, 看着福公公低垂的脸庞, 仿佛又看到了床上奄奄一息的五皇子。震惊,却又仿佛……在料想当中。那样的恶疾, 那么小的孩子……
这几日五皇子身材越来越弱,明眼人都晓得大限将至,李皇后也晓得,是以日夜守在儿子身边,不断地给儿子讲儿子小时候的事,但愿儿子能闻声她的声音,但愿儿子舍不得娘亲,肯展开眼睛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