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宫里等着,娘俩没有多少时候相互安抚,林氏擦擦脸,再帮女儿擦了泪,将茂哥儿拜托给行色仓促赶过来的太夫人照看。
胡氏想想也挺怕的,这才休了进京的动机,一边照顾二老,一边寻医问药调度身子,想再怀个孩子。谁想本年六月里,她竟然从一个路过的都城客商口中得知,林氏阿谁狐媚子竟然攀上了卫国公,还带着女儿再醮到郭产业国公夫人了,不但如此,宋嘉宁阿谁小狐媚子还被皇上赐婚,就要变成寿王妃了!
到了这类境地,只要母亲没事,宋嘉宁就甚么都不怕了。
想到那撕心裂肺的苦,胡氏发狠地敲着鼓,侍卫来抓她,她仍然死死地抓着鼓棒不肯放手。
大寺人王恩哈腰道:“是国公夫人本来那家的小叔,告国公爷伉俪将四女人带返国公府,还记在了郭家属谱上。”
将来皇上冷着脸走了,宋嘉宁苦笑,垂下视线持续前行,走了两步,余光中的那道墨色身影,俄然改了方向,朝她走来。
暮秋时节,天高云淡,登闻鼓前,宋二爷敲了几下鼓就没底气了,他老婆胡氏见状, 愤而抢过鼓棒, 拼力敲打,眼中射出激烈的恨意, 仿佛那鼓面是她的血海仇敌一样。
胡氏这辈子都忘不掉那三年的监狱之苦,一日两餐都是变了味儿的馊饭,白日苦役似的干活,早晨睡在发潮的稻草上,蚊虫鼠蚁不断地往人身上爬,内里的耗子一个比一个大,都不怕人,赶都赶不走。
倘若皇上是以嫌弃侄女,收回赐婚旨意,那这就成了宋家与郭家的事情了。侄女是宋家女,皇上判案也得判给宋家,郭家要么出钱买女儿,要么就让宋嘉宁跟他们回江南。想到这里,胡氏眼里再次射出两道狠光,她的女儿命苦死了,一旦宋嘉宁到了她手里,她要那小贱.蹄子生不如死!
看向身边一样呆若木鸡的女儿,林氏内心一片酸楚。她必定不会叫女儿回宋家,但经此一闹,皇上会不会收回旨意,不要女儿嫁给寿王了?不嫁就不嫁,但沦为都城笑柄的女儿,还能再找到德才兼备的好男人吗?
短短的刹时,宣德帝也想通了,皱眉问:“林氏当年带着女儿回娘家,没有获得宋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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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氏细心向客商探听了都城的环境,然后跑回家与父母、丈夫筹议再次进京。此次她不抨击林氏,她只要认回侄女,如果皇上脾气好,仍然叫侄女做皇家的儿媳妇,那她就是寿王妃的远亲婶母,是寿王的亲戚,一下子成了朱紫!郭家、林家如果嫌她碍眼,如何都得出笔银子给她,且还不敢耍阴招,因为如果他们伉俪出事,百姓第一个思疑的就是郭家、林家杀人灭口。郭伯言是当官的,他不敢硬来。
这个打算,胡氏独一担忧的,是皇上不管他们的事,她斗不过郭家,但客商说了,当朝皇上最最爱民,曾经有个都城百姓丢了猪去敲登闻鼓,皇上都审理了,还给了那人一笔钱。这么好的皇上,她还怕甚么?
宋嘉宁愣愣地望着对方,为他罕见的墨色衣袍,为他周身披收回的寒意。
胡氏内心翻江倒海,宋嘉宁都能当王妃,如果她的女儿活着,凭女儿的面貌,就算当不上王妃也能嫁个大富之产业主母啊,凭甚么她的女儿死了,林氏娘俩却超出越好?胡氏当时就气哭了,客商大惊,问她如何回事,得知郭家四女人实在是宋家的女儿,客商才惊道:“既然是你们宋家的人,你们如何舍得让自家侄女随母再醮?”
胡氏恨林氏,如果不是林氏长了狐媚样勾走了弟弟的魂,弟弟不会存亡不明,家里的爹娘不会心疼得卧病不起。如果不是弟弟被林氏勾走,她不会急仓促往娘家赶,就也不会撞死人,不会白发送黑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