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陛下在赫连郁的房间里转圈,他从房间这头走到房间那头,循环来去。赫连郁坐在地毡上,靠着矮桌,双手托着下巴,双眼无神看着乐道,乐道则像一只跳舞的蜜蜂,一边飞一边嗡嗡嗡。
“我没想说这小子小家子气,不过你如果想把这个孩子留在身边,谨慎他被皇都城的一群狐狸吞得骨头渣子也不剩。”乐道说。
然后另一个侍女走上席间。
有十几张红漆方桌,摆放成凹字的形状,上面满满摆放着大盘小盘,大碗小碗。先是奶茶、奶酪、奶酥、奶油,然后是黑铁大锅里鼓着泡的羊骨汤,牛肉和羊肉薄片,摆放在白菜叶上的羊肉串牛肉串,大块大块的手抓肉,比成年人手臂还长的蒸鱼,另有炒米、面饼、糕点。满满铛铛,毫无裂缝,但那些穿着素净的侍女还在不竭上菜。
青石铺地的水池里灌满温热的水,水面上漂泊着细碎花瓣和香草叶,香味对乌伦而言有些刺鼻,他鼻尖耸动,在统统人反应过来之前,打出一个大喷嚏。
乐道的脸已经黑如锅底,他接过盘子,不耐烦地挥手让珠兰退下,等他回过甚,竟然发明赫连郁像是甚么事也没发明一样伸出筷子,从他手里的盘子里夹起一块焦黄肉皮。
就像是照应乌伦的设法,主菜终究在最后一刻退场。伴跟着鲜花和马尾琴苦楚的乐声,被四个侍女合力抬来。乌伦起首看到的是一块长方形的木板,等四个侍女把木板放下,他才看到木板上是一整只烤羊。外皮焦黄,油脂顺着肌肉的沟壑流淌,披发着肉的芳香和热浪。
是那一枚乐道从拜日教巫女手上拿到的占卜铜钱,肮脏的绿锈遍及其上,粉饰了上面凸起的笔迹,如果它没有那么陈腐,赫连郁将会看到玉缘两个字――是一个殉情而死的大巫的名字,人们以为她和她的星斗会保佑天下有情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