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树人一下船,天然免不了上前施礼,还跟父亲先容了方以智的身份。
以是,陛下要防着这事儿,必定会严查试点期的账目,不但不准亏,乃至不准你暗中贴钱。
沈廷扬看儿子说得慎重,也严厉起来:“此话怎讲?”
而“过江银”则是处所上自行征收本身用的,是到江北交割之前,给本地运粮卫所兵丁的饷银,还包含长江、运河各处换船装卸的船埠工人用度。
沈家有的是钱,接待客人天然不遗余力,方以智等人被让回府上设席洗尘,海陆鲜汇毕集。方以智虽是官宦人家以后,也实在看得目炫狼籍。
他说的都是堂堂正正的事理,也不怕外人听,以是方以智在场也不必躲避。
方以智也赶紧谦善:“实不敢当,久闻沈家一门皆有实干之才,树人贤弟的博学广识,方某这些日子也已领教过了,实在受益匪浅。”
他虽有五六品的官身在,但也晓得本身的斤两,不过是个秀才买监生再捐官的经历。论学问,一个解元就充足他瞻仰了。
但是在当代人治的环境下,一个官的儿子做假账,很有能够让天子遐想到这家人的家教家声就是贪墨造假横行,那他爹的账多数也不能信。
沈树人本来对这些不是很体味,但沈廷扬跟漕运打了十年交道,当然会把这些细节毫无保存地教给儿子。
现在漕粮和军粮加起来一百二十万,实际征收必定要超越一百五十万。这么多粮食姑苏是产出不了的,说到底还是要靠去浙江买,或者在南直隶其他产粮区买。
沈树人感觉本身抓到了一点灵感,又往阿谁方向深切揣摩,还真就想到了一种能够性。
并且从成化年到崇祯,每过几十年,之前的超耗分摊项就会被各种经手的好处个人调用贪墨洁净,然后再巧立项目分外加征一项。
按说最后我得了这个缺,必定是朱大典另有诡计的。莫非,他是筹算让孩儿亏空、完不成筹措运输军粮的任务?堵本年苏松一带买粮腾贵,凑不齐?
哪怕这类遐想分歧法,你也禁止不了崇祯的大脑非要往这上面遐想。
明朝的财务账目必定没有后代严格,假账这类事情,只要成果好了,说不定不会细看过程。但现在朱大典正盯着他们想谗谄呢,事出变态必有妖,会不会是……
这不太能够吧,作为河道官,只需跟长运卫所的运军一起,在交割水次仓口盘点粮食、确保全程无碍,至于本地的粮食是如何来的,应当不关我事吧?”
沈树人拐到了方以智这个通才,跟本身同游到差、盘桓数月,也算是不测之喜。
但是,或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实际上这一钱三分银子必定不敷用,处所上另有各种潜法则分摊加收。
既如此,陛下莫非不怕父亲‘先给点长处、后收网’么?
漕运银是跟着漕粮一起运到淮安交割的,交给漕运总督部属衙门,作为漕丁和护粮卫所军从淮安到北京的饷银。(前面加派的粮食,是给运粮的人路上吃和鼠雀各种耗损,银子则是给运粮的人发的钱和办理用度。钱、粮都要同时加派,不是二选一的干系)
本年苏湖松江等地的分摊,又临时涨了好几成,姑苏这边已经翻倍了,最后仿佛是加到一百二十万石。”
别的,遵循朝廷旧制,姑苏对朝廷运送的每一石漕粮,按例还要加征一钱三分的“过江银”和五钱的“漕运银”。
他慎重地咬了咬嘴唇,用切磋的语气谦虚道:“父亲,有没有能够,朱大典所谋者大,要对于的不但仅是我?”
但这一块要想谗谄到我们沈家,也不太能够。我们沈家跑海数十年,从你曾祖那辈开端就做水运的买卖了,这方面管事经历丰富,耗损灾害都能防患已然。就算有些许不测丧失,大不了我们沈家自行赔补,也不是扛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