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转头返来一看,她也能看出这老鸨眼中那若隐若现的轻视与嗤笑,柳云懿的眉头皱了起来。
柳云懿点头:“恰是。”
老鸨冲那墨客遥遥一指:“公子请看,那人便是苏子由了。”
老鸨连连摆手道:“公子客气了,有事尽管叮咛便是。”说着拢了拢袖口,先行退下了。
那老鸨嫣然一笑,口中调侃道:“哟,小爷这说的是甚么话,我这翠红楼天然是翻开门做买卖的。可我这儿开的可不是便利门,做的也不是亏蚀的买卖,二位爷如果入我翠红楼萧洒欢愉一番,最后却付不起账……这事儿不是没有过先例的。
柳云懿微微蹙眉,感受景象仿佛有些不对。
柳云懿对劲地点头,问道:“听闻你这儿有一名叫苏子由落魄的墨客,你可知那人现在那边?”
那边金樽酒满,伴客操琴。有人声鼎沸,锣鼓喧天。脂粉客络绎不断,楼宇间香粉漫天,无数小娘子扯着蚕丝精织的手绢坐在窗边,眉眼调笑间便勾魂夺魄,无数或真或假的情素在这儿如荒草般疯长,然后就此枯萎。
柳云懿横畴昔一眼,眼瞳冷然:“晓得……就不要说出来。”指尖轻抬:“现在,我二人能入楼否?”
那老鸨涂着素净的脂粉妆容,两指轻捏一面团扇,面上虽带着笑,但眼里却有滑头的精光闪过。她不动声色地将柳云懿与阿婴重新到脚仔细心细地看了一番,看出两人身着身上穿的粗布麻衣眼中便有一丝不易发觉的轻视掠过。
哪怕是柳云懿这么一个不学无术,欠好学问的人都晓得,你若让一个墨客去刷夜香桶这等肮脏物……无异于置他于死地。
“两位爷但是要入我翠红楼喝花酒的?”老鸨笑语盈盈地问道。
四层高楼皆贴满金花,矗立的柱子上漆着宝贵的赤红丹朱,便是上楼的扶手都是工匠一寸一寸手雕出来的。而翠红楼内的歌舞仿佛从未曾停歇过,此中总有莺声燕语,总有赤足的少女扭转跳舞。分歧肤色,分歧种族的女子齐聚于此,看得人满陌生花。
阿婴想着方才直冲脑门的那股恶臭心底就发毛,不过想了想,也只能感喟道:“还能如何呢?顶着这股味儿上呗!”
她与阿婴刚朝前走了两步,筹办去唤那苏子由时,俄然面上突然一变,身子猛地后退,几步退回了廊道上。
“你看清楚这是甚么,然后再想清楚该当如何与我发言吧!”
老鸨应了一声,见柳云懿的确没多大兴趣,一副只想找苏子由的模样,便也不再强求,微微一躬身,火线带路去了。
“啥?!”
因此柳云懿与阿婴刚至门前,便被一众温香软玉撞了个满怀,一时候香粉扑鼻,莺声燕语不竭,便是柳云懿身为女子,也被那些风情万种,端倪含春的眼眸挑动得胸臆间一颗心高低翻滚,双颊泛红。
刷夜香桶?!
待老鸨退走后,柳云懿这才长舒一口气,不消紧绷着张小脸,装那一副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模样了。
此时那老鸨虽满面堆笑地将柳云懿与阿婴二人引入大堂,但心中倒是非常忐忑不安。老鸨并非就这么简朴地被一块国子监学府的牌子给吓破了胆却未曾起半点狐疑,而是在方才接下那牌子的短促几个弹指间,老鸨便已肯定,柳云懿手中的这面腰牌,乃是真货!
柳云懿冷了半响,蹙着眉道:“先带我去见见他吧,我找他……有些事要切磋一二。”
原是她二人刚至翠红楼,还没来得及出来,便被那楼前及坐在二楼雕栏前的一众娘子给瞧见了。本来这翠红楼的,不是满肚肥肠的士绅豪客,便是满腹经纶的酸腐门生,固然其他耐看些的恩客不是没有,但似柳云懿与阿婴这般姣美的,倒是少见的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