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唤苔花,在丽春院讨糊口。“舜钰边说,边用帕子把另杯小酒盅抹净。
便见那娼妓怯生生的走近,把食盒搁在桌上,接着揭开,朝外一碗一碟的放,皆是精美菜色及细巧菒点,还拿出一个银酒壶及两杯小酒盅来。
余泰再等不及,举筷便是风卷残云。
”我随你去?“舜钰把酒盅倒满递他手边,眨着眼儿笑:“我被鸨儿锦衣玉食惯养至今,只怕你养不起。”
那人缓缓收回短刀,从门缝往外望,果然有两个丫环立在廊上,搓动手儿取暖。
舜钰听得萋萋然,竟也是个运气多舛的官家蜜斯。
舜钰觉背后呼呼生风,回顾倒是两个轿夫,抬着顶垂幔的暖肩舆,背面急跟着两个丫环,仓促与她擦身而过,到了那门前歇下轿,侍从早已站起相迎,一个丫环抱着琵琶,一个丫环打起帘子,扶着个美人儿出轿,被前簇后拥着进得门去。
旁有个侍从听她问,笑道:“这是驰名的乐妓,唤王美儿,原是罪臣之女,被迫入了教坊司,因其仙颜无双,琴棋书画,歌舞弹唱皆精,是以深得徐阁老宠嬖。”
屋里顿时亮晃晃的,抬眼看那娼妓,有些眩目,春眉水目桃花唇,竟美艳的不成方物。
恰此时,又有二三个娼妓满脸镇静劲儿,嘻嘻哈哈随了出去,那戴巾的把人数了数,又戒训几句,命侍从打起毡帘,遂领着她们鱼贯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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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钰站定不肯,只哈腰屈膝一福,婉拒道:”我不是此地的娘子,你寻旁的去罢。“
“酒你也吃的。”余泰不敢置信,就是见她一盅盅的吃,他才放下防备之心。
舜钰瞧那边总算空寂下来,低眉垂眼的欲悄悄走,哪想门内那戴巾的还在,恰正望过来,遂呼喊一声:”你过来。“
舜钰等在廊下,听得琵琶轻幽幽弹起,歌声委宛缠绵,唱的是桂枝儿:“.......想人参最是拜别恨,只为甘草口甜甜哄现在,白芷儿写不尽离情字,叮嘱君子切莫做负心人。”
等了半晌,舜钰摸干脆的排闼,竟“吱扭”一声敞了缝。
用得皆是草药名却诉不尽相思缠绵意,舜钰便知定是那肩舆抬来的王美儿,只不晓是何种来源。
舜钰即晓得自已说错了话,险险躲过他抓来的手掌,站起边朝窗前退,边嘴里叱道:“余泰可知罪,你身为官府库吏,却盗取四万官银逃而无踪,谗谄曹知府落狱难出。旦得把你捕获,必以监守自盗罪论处,若官银可悉数讨回,你将发配烟障之地,毕生放逐。”
捕吏已悉数涌进,直朝余泰奔去。
舜钰不露声色的朝那一众高朋瞟去,蓦得怔住。
她心底略微吃惊,原道如何的贼眉鼠目之辈,倒是个高瘦白净的年青人,作儒生打扮,有些书卷意味。
“你每样先吃一口。”那余泰倒很警悟。舜钰抿抿嘴唇,百般挟点在碗里,安闲的尝完。
把门悄无声气地阖紧,他独自端起烛台靠近火盆扑灭,再往桌上一搁,复坐下。
“养不起?”他端起酒盅一饮而尽,白净面皮刹时涨红,粗声道:“我的银子怕是你这辈子都用不完。”
舜钰也在偷偷把那人打量,这就是贪四万官银的余泰。
舜钰把叱骂喝吼声抛之脑后,带着两丫环,辄身出得院门,走了十数步,即见前面又有户房院,槛上坐三四个侍从在谈天说地,门内走出个戴巾的,看到骂:”竟在这懒怠,不瞧瞧屋里都是谁,从速往远处迎迎王美儿,再去挑二三个会唱曲的娼妓来。“
舜钰淡淡地叹道:”是呢,以是我在酒盅里抹了迷药......你粗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