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翰林院,舜钰才发觉,警省的岂止她一个,翰林院外赶考儒生已稀有人,发额沾露带雾,三五聚在一起小声聊谈,显见等待多时的模样。
四月一日转眼即至。
舜钰心一动,不肯深想,赶着去给秦老太爷、秦仲和刘氏存候,得了叮嘱,方才告别,乘上马车朝翰林院去。
她坐起脱去里衣,赤着凝酥双肩,手里攥着长条儿白布,垂眼看着胸前,不知何时,气一呼一吸,那儿便一起一伏,晨薄冷风抚袭,竟然倾刻盈盈。
三月春浓,良辰美景,秦府诺大的园子,除打扫的婆子外,瞧不着有人走动。
不一会过内堂,从旁夹道走,来到后穿堂,左边是待诏厅,前头官员留步,世人方才止住,黑压压的占满全部院落,皆屏息凝神,鸦雀无声。
四排横三位,坐一人,头戴方巾,身穿宝蓝茧绸直裰,面如敷粉,目若星斗,且颊颌髭须俱无,分外白净,约有二十多岁风景,名唤冯双林。
翰林院玉堂之署,一起但见百数竿君子竹高直,五树大夫松矗立,因年代长远,枝叶树冠分外葱笼苍茫,难窥到桃花烟柳此等柔嫩之物,即便有也是绿茂红稀,忽听高亢禽啼几声,倒是松树之下,有两三只仙鹤在踱步剔翎。
抬手折朵香花,簪于侧旁女子鬓上,那女子回眸一笑,愉悦的并不勉强,倒是多日没有照面的柳梅。
门帘轻响,忙用锦褥裹紧身子,望去原是肖嬷嬷出去掌灯,号召她至床榻沿来,帮衬把胸前绑缠更紧些。
舜钰五味杂陈,只叹世事诡谲难测,前一世里这三人掀起朝堂千尺浪,而此时看他们,恰同窗少年,正风华正茂,满面的墨客意气,只待挥斥方遒。
再无胃口用饭,放下碗著,命丫头出去,去交代厨房婆子做些燕窝粥,要熬的软烂,再装食盒里拎过来,她晚些带去瞧瞧翦云。
说着话,已穿戴结束,舜钰漱洗吃过早餐,再把文物匣里笔墨纸砚查抄一遍,俱是安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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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钰听着感觉很有事理,喜的夸他考虑全面,秦兴笑嘻嘻忙摆手:“小的哪有这个脑筋,多亏一早昭三爷出门时的提点。”
忽听院内钟鼓摐摐几响传来,余音缭绕间,朱门两扇渐缓敞开,带刀侍卫十数位摆布纵列出,又出几个穿8、九品服的官员,手捧册子,唤到名字的尾随前者跟上。
舜钰整晚儿翻来复去难眠,卯时欲昏黄睡去时又听鸡啼,天气已泛清,几杆墨竹盈窗,透进一片鲜翠暗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