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还是没甚么好神采,指桑骂槐说:“人善被人欺,有甚么好,我看呢,那些个背后使坏点子害人的,倒实足的短长。”
倒把舜钰逗得露了笑意,恰被秦贵眼尖的瞅到,忙鼓掌呵呵道:“好了好了!小爷心大福大,这是不计算了。”
刘氏又细心问舜钰义塾里的事,直至丫头来禀老爷进二门了,才不再多坐,关照两句急去了。
忽儿秦贵慌里镇静的,盗汗涔涔出去催促:“四爷快些走吧!三老爷遣了小厮四周再寻你呢,说寻着了马上去书房见他!”
宿世里她记得自个也遭过此一劫,只记得被李嬷嬷诬告偷了大夫人孙氏的一枚点翠祥云镶玉凤尾簪,还真在她床上枕头底寻着了,即被用藤条抽肿手心,连刘氏都救她不得。
余音还未落,就见砚宏厚着脸皮走了出去,一手里端着碗骨髓汤,一手用勺子舀着,嘴里还说着话:“伤筋动骨要好生养足一百日。我交代了厨房,每日从骨头里挑出髓来现熬,给你补身材。这碗我来喂你。”说着闲逛悠的把一勺汤朝舜钰嘴前凑来。
砚宏倒也不恼,把汤碗儿递给秦贵,对着舜钰深深鞠腰作揖,嘴里说道:“今是我犯了浑,表弟美意替我写文章,我却为躲板子把你供了出去。思来想去枉我三尺男儿,白长的个头却绿豆般大的胆量,真是好生的忸捏!你就饶了我此次罢!今后有效得着我的处所,定无二话的。”
一时喧闹四散,重又沉寂下来。
说了会子话,他从怀里取出本鸭蛋青皮封面的线书,颇厚,摊到榻几上,献着殷勤说:“我数日前从旁人那边得的,花了大银子,是国子监监事沈泽棠大人编撰的考学秘笈,原是为他自个府中后辈考功名来用,市道上可见不得,奇怪的很。想着你要去翰林院考学,今又为我伤了手,以是特地拿这个来给你,通篇背熟,保你招考无虞,以弥补我先前罪恶。”
“是是是......!”砚宏点头如捣蒜,连应十来个是。
砚宏听了如炸雷轰顶,只当定为义塾里的事,连告别的话都不及说,仓猝忙走了。
倒是个倔强不肯逞强的性子!这塾师打板子连男儿都怕,更何况个女孩儿,也实在难为了她。
俯头细看了舜钰那只被打伤的手,又瞧瞧自个挨了一板子的掌心,对比下来,愈发触目惊心。
桂嬷嬷愈发坐立不安,也不敢接话儿只陪着老脸笑,但听得她一言你一语把话儿说尽,这才期呐呐艾道了别。
舜钰这才下榻至桌案边坐下,肖嬷嬷把小菜摆好,又替她盛碗粥,要端了喂,舜钰不肯,自用另一只手舀了吃,看到那碟黄瓜丝,便问她如何得的。
舜钰晓得他定是同谁探听了,撇过脸不要睬他,暗忖公然与赵化楠那老举子是同路的人,一样的气度局促,跟针尖麦芒似的。
舜钰看了看封面上沈泽棠三个台阁体笔迹,眉眼忍俊不由,那小我二品大员,岂会做此等无聊事!用另只手随便翻一两页,都是些他往年所做斑斓文章和程墨,旁处也能看到,这本只是讨巧,把统统汇集起来做个全本罢了!抬眼看砚宏目光殷殷,终还是点头谢下。
舜钰即明白孙淼与她此次惩罚脱不了干系,还要孙氏替他讳饰,笑笑也未几话,只让肖嬷嬷得空把这话去回了刘氏。
肖嬷嬷晓得舜钰还未用饭,自去厨房弄些平淡的粥菜来,另另有刘氏留下照顾她的两三个丫头,只道没甚么事,让她们仍旧回本来的屋里去。
舜钰这才蹙紧了眉,只觉掌心火烧火燎,钻心挖肉的痛。
替她敷好药油,把残剩半瓶递给肖嬷嬷,让她夜里睡前再替钰哥儿敷一回,同刘氏简朴问安了几句,指着一事前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