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困沙岸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沈二爷还是受了刑!
他眸瞳突然收缩又伸展开,视野从翠梅身上游移至田姜面庞,唇角渐浮起一抹笑意,娶个聪明有才谋的娇妻是何种感受?就如他此时表情,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如释重负!
翠梅不由哭起来。
锦衣卫三五步走近,倒底吃人嘴硬,语气还算平和:“时候已到,夫人请回罢!”
“无凭无据还奈吾何,只是穷思徒劳罢了,为夫在此能撑得住!”沈二爷顿了顿,“九儿也勿要受人勾引,安稳心神保养身骨,好生诞下吾的孩子就是。”
田姜搁下燕窝粥,才举箸挟起一片肥鹅脯,听得他又安静道:“你再离我近些。”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又有诗证:
想着他的伤,用得定是鞭刑,昭狱中算是最轻的科罚,另有夹、拶、棍、杠、敲等手腕更是残暴。
站起家可贵拱手作一揖,不唤吾妻或娘子,只温声说:“九儿你来了。”
哑忍多时的酸楚终是再难抑,刹时就红湿了眼眶。
一大滴泪落在沈二爷的手背,烫灼他的心,默了默,终是哑着嗓感喟:“九儿莫哭啊,吾无事的。”
田姜朝锦衣卫望去,咬着唇讨情:“这位官员行行好,容奴婢给老爷上过药膏再走......”
那锦衣卫嗤笑一声:“皇上定的时候,过了我还把你俩留着,如果见怪下来,刻苦的但是沈阁老.......”
沈二爷扫过锦衣卫,一个垂颈纸书,另两个正津津有味吃肉饼,他侧首似不经意般,亲啄田姜纤白粉盈的指尖一记,才把粥含进嘴里。
没法判测这些个手腕,会甚麽时候加诸于沈二爷身上,凡是这般一念,她就心如刀绞。
锦衣卫倏的顿住,喝令她们紧贴墙角躲避,田姜回转神魂,听得火线劈面靴足脚响,随音望去,五六盏红笼映得人影幢幢,形同鬼怪般,渐趋由远及近,看得清了,倒是数人簇拥着一名身穿绯红朝服的重臣而至。
成败乃常事,深谋功竟成。
田姜眨巴泪眼扶翠梅欲待上前,身后却跟进三个锦衣卫,一人手拿纸笔,一人执灯,一人扛桌挟凳,离不远处搁设摆置,她心知肚明,这是听证的手腕,将相互言谈详细记录,谨防串供不端。
遂不再多看她们一眼,独自端起燕窝粥吃起来。
沈二爷把手里筷箸还给田姜:“你来喂我吃罢!”
翠梅替他斟盏热茶,一面回话:“母亲还算朗健,多是为二爷担忧,三爷已经离京,此趟三弟妹终究想通,情愿带着雁姐儿溪哥儿随他一道赴蜀地,只是庶子沈勉........”她按备好的说辞、事无俱细地慢慢道来。
...................................
翠梅赶紧道:“让丫头服侍您用饭罢。”
田姜惶惑多日的心终落地,她原觉得秦砚昭掌有实在可凿的证据,却本来不过是窥得天机抢先一步。
翠梅依言坐在沈二爷劈面,田姜把挎臂弯的食盒子放桌上,揭开盖,先拿出一盘油煎煎肉饼儿,捧给那三个锦衣卫,再复回取出个攒盘,竭力笑着:“这是老夫人亲身入厨做的新奇蔬菜,并一大碗熬的软烂烂香喷喷的燕窝粥。
翠梅微怔,看一眼田姜,顿时了然,揩起帕子擦拭眼角:“二爷在这里可好?”
“走罢!”沈二爷打断他的话,神情端严的看向翠梅,语气凝肃:“九儿记牢,我在府时给过沈勉几本书册,本要抽空考他学问,现在怕是不能了,你替我多催促他罢。”
沈二爷“嗯”了一声,瞥见锦衣卫执条记录,遂挟起一根糟笋吃,问着:“母亲可安好?其别人等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