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世她在高门大府或皇宫深院中展转求生,未曾这般靠近尘凡炊火过,实在让她感觉很新奇。
内心顿时焦炙,看舜钰神情凛冽,又是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两人各持着画儿,让小厮揪住欲偷跑的无良画师,先把他掌几嘴解恨,又讨回那几文钱,再逼着跪地叩首,那画师无法,只得一一顺从,再用摊布子裹住笔墨纸砚,腋窝下一挟,灰溜溜的筹算去旁的巷陌集市讨糊口。
田荣握紧拳头,低声让舜钰及秦兴退后。
瞧这发髻、这眉眼鼻嘴颈,这一弯福薄的肩,那里来得半点差池?是你俩说的不清,怎能怪画的不精?
秦兴哈腰拾起那文钱,朝于姓老爷面门猛甩去,喝道:“年纪一把不识数,是一两银子,这一文钱爷赏你喝茶。”
于姓老爷不甘心的从袖中摸出一文钱,掷于舜钰脚边,语气恶狠道:“画师不过一文钱,给你......算我今个不利。”
正这当口,忽听有个朗朗声音传来。
舜钰心机一动,她现离了秦府,天然不好每月再问刘氏讨银,幸得秦兴梅逊寻得差使自给自足,而她承禀生之名,虽无庸担忧吃穿,可笔墨纸砚经籍文籍,却用度不菲。
公然小鬼难缠!
舜钰拦在他们面前,神情很安静,淡淡道:“两位老爷银子还没付呢,怎就要走了?”
原还围观的儒生刹时做鸟兽散,媒婆子小脚一颠一颠,竟也跑的缓慢。
一个媒婆子扭着身,工致凑他跟前,”啊呀“唤一声,这眉眼鼻嘴,一瞧便晓是老爷你远亲的闺女诶,却比你俊过一百倍。“
“甚么银子?“于姓老爷铜铃大眼圆瞪:”小小年纪不学好,竟要来讹人不成?”
那画师也是个冲天长的蒜瓣,又直又辣的骂:”你若能找人画得比我好,爷给你俩叩首赔罪。“
两位老爷慢吞吞把画儿一卷,相互心照不宣的看一眼,皆清咳一嗓子,若无其事地欲朝署门方向去。
忽听得鼓乐声声渐由远及近,布政使司署那厚重朱门“噶吱”大开,兵役数十人潮出规整而立,皆神情庄严,确是送榜文的来。